正月十五一过,孟东媛的学校算是正式开办起来了,一共三十个孩子,按照年龄大小分成了两个年级。严宇荷和何欢云是女孩子,在照顾小孩子方面会有耐心,负责低年级。姚威和袁涛则负责高年级的。低年级就是简单的识字,高年级会加入一些计算。
这个年代的课程比较简单,就是正规的学校里,小学的孩子也就只学习语文和数学。
孟东媛前世为了开店做生意,学过一段时间英语,虽然也不是特别的熟练,但在几个知青中也算是佼佼者。孟东媛平时就负责教孩子们学英语。
白家庄地势不是偏,离基地也比较近,但是说英语还是没有见过的,孟东媛的教学还吸引了一批的家长,不过只是图个新鲜,没几天就不见人影了。
孟东媛年前在供销社定了一批纸笔,因为过年的缘故,3月份才到手,这里面多半是白家庄公用的资金,一部分是孟东媛拿穆南星的补贴买的。
有了纸笔的孩子们,终于不用再拿着树枝在土上画了。
纸笔并不算贵,但这在一分钱得掰成两分钱花的农村,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很多的家长也是在听说纸笔由村里提供的时候,才同意孩子去读书的。
不过这也引起了一批人的不满,其中叫的最响的就是白金贵一家。
每年的三月份,白国兵会公示村里账目的情况,一来是告诉大家钱都花到哪里了,二来也会做下一年的规划。
和往年一样,找了个不错的天气,白国兵用大喇叭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已经用白纸写好的红纸张贴在墙上。
村里识字的人不多,所以会计需要一条一条的读。
读到纸笔的开销的时候,白金贵就出声了,打断了会计:“这纸和笔怎么能花这么多?”
“村里三十来个孩子呢,分下来每个人也就够用半年,这还得省着用,平时孩子们都是从土堆上练字的”,白国兵抽了一口大烟袋,解释了一句。
“那这不公平啊”,白金贵说完,从人群中走出来。
“怎么不公平?”
“我问你这钱是不是我们大家的?“
“是”,白国兵也不抽烟了,拿烟杆子在石头上敲了敲,站了起来,看向了白金贵。
“既然是大家的,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分一份,是不是啊”,白金贵看了人群一眼,立刻引起了回应。
“你们家孩子用了,不也是你们家分到的吗?”
“可是我们家没孩子啊,那我们不就亏了吗?”白金贵嘴角上扬:“要不这样,你把纸和笔折算成粮食,分给我们这些没孩子的,不就可以了吗?”
白国兵冷笑一声:“想的真美,要不你也跟着一起去学堂学,到时候我也给你发一份纸笔?是不是你就公平了。”
说完,看向了刚刚起哄的一群人:“你们也是,不用叫屈。家里有孩子的,孩子去读书,没孩子的,就自己去,保准少不了你们那份。不过拿了纸笔不去的我们也要罚。”
“凭什么,纸笔是我们应该得的,去学堂也是我们自己愿意的,为什么不去就罚。”
“你们要是拿了纸笔,不去读书,倒手把纸笔卖了,挣一笔,村里不就亏了吗?”白国兵直接揭开了底子。
起哄的是什么人,白国兵心里比谁都清楚,让他们安安生生的坐进去学习,就相当于要了他们的命。不过,倒手卖纸笔还是真的能做出来的。
“那就不用了,我就是个混子,学不进去的,给我点粮食就可以,不然就是分一点粮票也行”,白金贵嘿嘿一笑,很快就变了脸色:“不然我就让你这学堂开不下去。”
“白金贵,你家不是也有两个孩子吗?你带回来送进学校不就不吃亏了”,有孩子上学的人家,就是最大的受益者,不出一分钱就能识字,多好的事情,自然不可能让这学堂关了门,声援道。
“二狗,就你嘴多是吧?”白金贵冲着白二狗呸了一口吐沫:“老子的事,用的着你管,反正我话撂这里了,你要是不把我的那份给我,以后你绝对开不成。”
“白金贵,你这当爹的狠心,把孩子丢回岳家就不管了?白专才,你这当爷爷的也不出个声吗?”白专才躲在人群中,没有阻止白金贵胡闹的意思,让白国兵多少有些生气,直接点名问了起来。
“我们白家庄还没有放着孩子养在外头的时候,这样吧,你们不接,我就替你们接回来,明天就套个马车,老三跟我走一趟。”
这话一出,白专才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有些奇怪,推了白金贵一把,赶紧解释道:“孩子没了娘,姥姥家看着可怜,愣是把孩子接了回去,我们也去要了好几次,但是人家不放人啊。我这小子是个糊涂蛋,孩子放在他手里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还不如就在亲家家里养着,我们想孩子了多去看看也可以。而且铁蛋也还没到了上学的年纪,暂时就不用接回来了。”
白专才说完用胳膊肘捅了捅白金贵,要他表个态,白金贵脸上有些不服,放了狠话:“谁接回来的谁养,反正我白金贵还是靠爹娘养的,自己养孩子,不可能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回到了人群中,不再说话。
白金贵没了声,其他人也安静了。没人有疑问,会议继续,村里人听着,很快也各自唠起了嗑,等白国兵一声令下之后,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戏场。
而白金贵惹出来的这个事端也就这样告一段落了,之后再也没人提起过把白金贵两个孩子接回来的事情。
三月份的账目公示完,很快就到了播种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