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
秋狩的队伍一大早出发,浩浩荡荡往城外去。
皇家的围场距离皇城大约三十里地,距今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
参加狩猎的除了大周皇族,多是朝中各品级的武官,以及负责安保的京中守军。数百人的队伍一路走走停停,直到日暮时分才抵达目的地。
白清渠跟着一路颠簸,虽是坐着马车,依旧感觉精疲力竭,浑身不适。一直等到马车停下,她下车吹了会儿凉风,方才精神一些。
昭华公主早就在马车上坐得不耐烦了,但她身边一直有宫人看着,她没办法偷偷跑去找白清渠,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立刻蹦蹦跳跳地过来了。
“国师哥哥!”
“公主殿下。”白清渠转过身,面色柔和下来。
昭华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攀上一块横卧在地上的巨石,白清渠怕她摔着,伸手扶了她一把。待昭华找到一处平坦坐下来,看向白清渠的目光愈发明亮了几分。
“国师哥哥,我听下人说今年围场养了几只白鹿,我们明天去找白鹿吧!”
昭华玩心重,除去那些不能放到台面上来说的东西,大周皇肯放她出来也是觉得白清渠能制得住她,所以才放心地让她跟着出来。
白清渠对这个提议没什么意见,她本就是奉皇上之命来看着昭华的,又不可能真的跟着那些武将们去围猎,无非也就是陪着昭华在猎场上转转。
“那殿下明日便不能赖床,需早些起了。”
“好!”见白清渠答应下来,昭华雀跃一声,一双圆溜溜的猫儿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等吹够了风,白清渠唤昭华:“殿下,想必此时营地已经布置好了,我们该回了。”
昭华应了一声,目光停在一个方向,“君哥哥竟然真的来了?”
白清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真看到一抹绚丽的红色。
“殿下为何这么说?”白清渠出声问道。
昭华转过头,同白清渠解释:“以前秋狩君哥哥从来不参与,前几日我去找父皇,听到颜妃让我父皇下令,今年秋狩一定要让君哥哥参加,虽然我不知道颜妃那女人打的什么主意,但她一定没安好心。可是君哥哥从来不听父皇的话,这次他为什么会来啊?”
又是颜妃?
“殿下方才说,君丞相一向都是如此?”白清渠状似无意地问道,昭华常年居住宫中,想来会知道些什么。
果然,见白清渠感兴趣,昭华立刻如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这些年在宫中所听的传闻全部告诉了白清渠:“我听宫中的宫人说,君哥哥的母亲名叫花锦瑟,当年被我父皇赐婚给君哥哥的父亲君璟丞相,可是君哥哥六岁的时候,相府失了火,花锦瑟就是在那场大火中丧生的。”
“所以他便因此怀恨在心?”白清渠疑惑的问道,在她的印象中,君卿并非是这种不讲道理的人。
昭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沉默了下来。
“可是有隐情?”
昭华咬着嘴唇纠结了许久,小声开口:“国师哥哥,我悄悄告诉你,你可不要说出去啊。”
“嗯,殿下大可放心。”
“我听宫人说,当年我父皇曾爱慕君哥哥的母亲,但后来不知道为何,花锦瑟却被赐给了君老丞相。宫里有传言说......说......是我母后所为。”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期期艾艾地望着白清渠,“国师哥哥,我的母后她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到底是自幼生在深宫里的公主,见多了宫里的腌臜事,昭华其实明白得很,很多事都不是空穴来风的,可她心里还是存着一丝期盼,她相信母后不会这么做。
白清渠见状,轻声安慰:“殿下,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不必纠结于此,我们先回去罢。”
“好!”
等昭华公主与白清渠返回时,营地果然已布置好了,明黄色的帐篷在营地中间,四周围着诸位武官及其家眷的帐篷,最外层才是守军的帐篷。
白清渠与昭华公主一回来,便有侍人迎上来,引她们去各自的帐篷歇息。
“国师哥哥,我们明早见!”许是白清渠那句话开导了她,昭华又恢复到了原本的状态,冲着白清渠眨了眨眼睛,像只小蝴蝶一样飞走了。
白清渠扬了扬唇角,若不谈身份,昭华确实是个性格讨喜的小姑娘,也难得她虽生在皇宫中,却还是生了一颗赤子之心。
“人走了,魂也跟着走了?”
身边传来熟悉的嘲讽,君卿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站在白清渠身边一起看着昭华公主走远的背影。白清渠回头,给了君卿一个不大不小的白眼,“少胡言乱语。”
君卿一听,顿时不是滋味了,“怎么,和公主就谈笑风生,爷来了,就跟爷冷言冷语的,白清渠你的心到底怎么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