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如同野兽般凶狠地盯着王将,自己的美好幻想被无情打碎。
这种梦幻与现实的落差感让他感到极度愤怒,痛恨,扭曲,如同体内流动着高热的岩浆,即将爆发开来的火山。
“对,就是这样,保持现在这种压抑愤怒的心情,然后去报复所有的人。”
王将循循善诱。
“去死!”
男人再也难以抑制血液里的暴虐感,直朝这个戴着公卿面具的男人方向扑来,他要将这个可恶的家伙撕成碎片。
王将依旧在不疾不徐地拍手,清脆的掌声响彻在寂静的夜色里。
猩红的刀光瞬间带起一蓬殷红的血,广袖袍服的妖异年轻人只是横跨一步,就突兀出现在男人身前,持刀下劈,直接斩掉他伸来如利刃般的爪。
那双黄金瞳炽亮得如同高功率的瓦斯灯泡,令断手的男人都在这股威严下一时间丧失痛楚与知觉。
“你现在没有退路了,去吧,尽情向这个丑陋的城市宣泄自己怒火。如果能侥幸活下来,我许诺你成为新世界的公卿,将拥有一片划分出来的国土。”
戴着面具的王将从宽大袍服的领襟里抽出一条紫色丝绸方巾,优雅地抖了抖,缓慢擦拭着自己溅染几点猩红血珠的苍白手背,最后又施舍般地朝他丢出一剂针管。
俨然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皇帝,正在为大臣们列土封疆。
男人畏惧地在漆黑夜幕下捂着还在流血的手臂,转身离开。看上去像是匹沉默地舔舐伤口的孤狼。
“这种废物,就算使用最新型的XM-进化药,又能给蛇岐八家的统治造成多大危害呢?”
妖异年轻人将猩红长刀搭在肩上,语气冷淡。
这是事实,他甚至不会是自己一合之将,更别提可能会遇见那个如魔似神的鬼面甲士。
“寡不能敌众,蚁多咬死象。蛇岐八家这么多年下来,诞生的鬼数不胜数,其中就有你这种极恶之鬼呐。”
王将看着面前美到难以分清性别的年轻人,出声赞叹,好似他就是上天派来帮助猛鬼众推翻蛇岐八家统治的王者。
“我对你的这些谋划不感兴趣,只要最后让我亲手杀了他就好。”
年轻人冷漠地转过身,狭长的丹凤眼里藏着一缕炽热。
自己朝思暮想,日夜思念的那一天呐,就快来了。
将那个人所珍视的,所守护的可笑的正义和群众,全部埋葬。看着他脸上悔恨的精彩表情,再将长刀贯入他的胸膛。
皎洁的月亮升起来,撒下素白朦胧的月华,身姿欣长的年轻人在东京这座繁华城市的高处翩然起舞,体态轻盈,广袖和服上那猩红的彼岸花图案在缓缓撑开,妖异美丽。
戴着白色公卿面具的男人作为现场唯一一名观众,为这场精彩的表演献上掌声。
…………
头发花白的精瘦老者跪坐于灵前,穿着纯黑色羽织和服,只有胸前袖口和背后各自标着五个硬币大小的白色菊花家徽。
厅内正中摆放着的是女儿的灵位和遗像,身旁尽是前来慰问的友人和亲属。
亲近者大多穿着用于丧礼上的纯黑和服表示正式,关系疏远些的也都身穿黑色西服,胸前塞着白色方巾,面色统一保持沉默肃穆。
他们来此,既是探望这位晚年丧女的老人,也各自抱着些隐秘的想法。
松本渡,这位白手起家的传奇商人,短短三十年就从一无所有到日本电器行业的巨头,身价数以百亿记。
不然他那位女儿也不可能在高天原夜总会里豪掷五千万,去买一名初生代牛郎的一夜。有人在心里嗤笑。
只是现在,他视若珍宝的女儿死了,嘲讽的是这与他的女婿脱不开关系。
一下子,最有资格接替松本电器董事长职位的两名顺位继承人全部消失,怎么能让他们心思不活络起来?
因此,不论他们内心深处藏着怎样的想法,如今都表现得异常悲伤沉痛,以显示与老者的共情。
祭奠的礼堂大门外,有人撑着黑伞缓步走进来,顿时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伞下的人穿着量身定制的纯黑精致西服,露出里面白色丝绸内衬,身材挺拔修长,目光清冷如刀剑。
他只是冷漠地扫视一圈四周,所有人就不约而同地低下头颅,自惭形秽。
“松田渡?”
这个如贵公子般的俊美少年开口,直呼其名。
没有人敢出来指责他的失礼亦或不尊重,因为他站在那里,就显露出一种尊贵。
“哈依。”
老人站起身来,重重一鞠躬,他当然能看出这个少年的不平凡。
“杀你女儿的凶手,会在三天内自首归案,或者彻底消失。”
男孩平静地说着,礼堂的金色灯光打在他白皙俊美的脸上,一切都那么恍惚,又那么真实。
他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仿佛藏着无尽寒意。就连场内的礼宾们都莫名相信他说的,如同皇帝在下达谕令。
“多谢,阁下!”
这个作为商业传奇的老人瞬间匍匐在地,满是褶皱的脸上老泪纵横,隐隐带着哭泣的颤音道谢。
黑伞再次撑起,等宾客晃神过来,原本站在灵位前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