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盏茶功夫,徐建兴便背着徐根来到了村前。整个村庄呈坐北朝南走向,村东群山连绵,有如长龙,直至村北,一条小溪自东方群山而起,绕村南向西而流。
曾经有一位阴阳先生说这村庄有风也有水,但是通风不纳气,东有靠山,却又有溪流自东向西,尽数流去,可谓是财如流水,难以聚财,不过村内生机勃勃,男女耕耘,靠山吃山,虽说不上好,倒也不算差。
徐建兴背着徐根自东方群山而来,山从之中坟包点点,正是村内先人长眠之所。阵阵微风,泛起丝丝凉意。又行百丈,终于来到村口,踏过溪上小桥,进得村去。
村口有一颗老樟树,树冠遮天,村民们拖着电线缠了个灯泡在此,数人围坐,打牌消遣。他们见徐建兴负子归来,不时有人向其招呼问好,可徐建兴心系爱子,无暇理会,快步赶回家去。
村中房屋青砖红瓦,苔痕为衣,沧桑古朴。门窗之中灯火如豆,各门各户所传声音,皆不相同,或扑克赢牌的叫嚷声,或小孩玩耍的嬉闹声,生气盎然。
来到自家屋前,门并未上闩,伸手轻推,吱呀一声,门便开了,徐建兴跨过门槛,抢入大厅,径朝一扇门走去,推开门来,带着徐根来到了客厅。
客厅一角摆着张破旧八仙桌,桌子靠墙两边各有一条长八尺、宽一尺的板凳,上铺棉垫,以作沙发之用。八仙桌上罩着个铝制防蝇罩,显是桌上放有残羹。徐根的母亲黄琴秀正坐在凳上缝衣服,这时见丈夫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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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独生爱子满身污泥趴在丈夫背上,忙起身迎来,问道:“怎么了?”徐建兴摇了摇头,将徐根放于木凳沙发之上。
徐根半陷昏睡,迷迷糊糊,这时睁眼开来,瞧见父母正在眼前,一把扑入母亲怀中,抽噎着将适才发生之事说了。正说着,回想起一路经历,愈觉害怕,霎时间又嚎啕大哭起来。
黄琴秀听完大是震惊,但见徐根这番模样,料想其所言非虚,顿时有些茫然失措,只轻柔其耳垂,柔声安慰。徐建兴接了桶热水,让徐根先行洗浴更衣,徐根哭声渐止,依言去了。
沐浴后,徐根全身焕然一新,说不出的舒坦。来到客厅,见桌上防蝇罩已然卸去,上面菜食经黄琴秀加热,香气迸发,虽是残羹,但徐根枵腹已久,寻碗觅筷,装碗饭便吃了起来。
黄琴秀来到徐根身旁坐下,又问起傍晚发生之事,毕竟先前徐根哽咽吞吐,难明其意。
徐根心想自己这么大一个人了,若说走路摔跤,终难启齿,是以自踏入两岭夹路那段小道开始说起。现下他年纪虽幼,内心却总觉自己已经不小,是以于走路摔跤一事绝口不提。傍晚所见深入内心,徐根倒也原原本本的说将出来,只是所述之时,声音有些发颤,显是余惊未熄,再次回想,不免有所害怕。
听徐根讲述,徐建兴夫妇只念起“鬼打墙”三字。关于鬼打墙的故事,他夫妇二人所闻少说也有好几十,只是活了几十年,却也没亲眼见过。毕竟人鬼殊途,各不相扰,因此他夫妇二人于鬼神之事也是半信半疑,敬鬼敬神,却也不怕鬼魅邪神。
黄琴秀心中却有些担忧,鬼神一说,她不敢说一定存在,毕竟从未亲眼见过,但现下徐根又撞见了这等邪事。在此心慌意乱之际,她想起年初镇上庙会,求了一张平安符回来,本欲贴至大门之上,回家之后却见家门之上均贴有倒“福”字,倘若再加张符纸,看上去好不协调,便将符纸收了起来。直至今日,碰上此事,恰好想起这道符纸,于是四处翻找起来。
只一会儿,黄琴秀便从卧室小柜中将那张符纸翻了出来,那是一张虽旧犹新的黄符,根根曲直线条,勾勒出似画非画,似字非字的符篆。
黄琴秀携符来到徐根房间,压入枕头之下,又回客厅,告知徐根说道:“小根,我将庙里求来的符纸塞你枕下了。”顿了一顿,又道:“对了!你房间该收拾一下了,像个猪窝似的,净放些木柴竹棍,纸还一地扔!适才我踩到个玻璃球,险摔一跤……”
徐根嘴里答应,心中却想:“我屋子净放些宝贝,却怎么成了猪窝?”吃饱了饭,欲出门寻村中伙伴玩耍,望着漆黑夜色,不禁心生畏惧,不敢出去,只得独自回房。
好在其房间也储物丰厚,纳四方之珍粹,容天地之名产。只见床边墙角,无不堆的如山似岭,或纸人,或弹珠,或木棍,或竹剑,诸如此般,不胜枚举,徐根一人倒也玩得不亦乐乎。
如此到了亥时过半才初泛困意,心神悠悠,躺下床去。却不知为何,方才一股困意荡然无存,他想着现已入深夜,该当入睡,便闭上眼睛,自顾找寻前往梦乡之路。
“嗒……嗒……”忽的一阵声响传入耳中,一息二至,如在天边,又似在耳畔。初时不行就里,细想该是那客厅闹钟的秒针嗒嗒作响。客厅距离徐根房间虽不甚远,可秒针声响细若蚊呤,也不应传来才是。徐根并未在意,只顾闭目安睡,迷迷糊糊中,似觉时光静止,又如一夜瞬逝,实不知过了多久,“滴答……嗒……嗒……滴答……”门外一阵清脆滴水声送了进来,与秒针声响错杂相融,听其来源,应是房间隔壁的厨房而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