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舒凉来到这里后,见到的第一场雪。
入目皆是一片茫茫的白,虽然战争即将开始,但仍挡不住士兵们的兴奋,当然,也有些人想的比较远,忧虑着地里的庄稼。
舒凉怔了怔,摊开掌心,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融化。
……今年的雪,竟下的这么早。
对于行军赶路之人而言,这可不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消息。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舒凉回头,发现是黎宴,他手中拿着她的大氅,无比自然地披在了她身上。
少年面色沉静,肤色几乎与白雪融为一体,身着黑色戎装。
其实自出发到现在,已过了将近十日,但舒凉见到他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如今乍然一见,不知是不是这场大雪的缘故,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少年个子窜得快,如今站在她身边,已高出许多,需要她仰头才能看清了。
身姿挺拔了不少,不像最初在永夜狱中看到的那样瘦弱了。
黎宴察觉到她不加掩饰的打量,心脏微缩,垂下眸子,敛住眸底的缱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他说:“将军,下雪了。”
舒凉点了点头,正要应答,忽然察觉他抬手放在了她肩膀上,愣了一下。
侧过头去一看才发现,原来他是在为她拂落肩上的雪。
她收回目光,缓缓叹了口气:“去岐北的路,愈发不好走了。”
仗着她没看见,黎宴不动声色地勾起唇,“别担心,这场仗会赢的。”
还未到战场,就连舒凉也不会这般狂妄地打包票。
也不知这小子哪来的底气。
舒凉无声勾了勾唇,“你就这么自信?”
黎宴垂眸,瞳眸中映出她微笑的模样,轻声道:“我信的是您。”
……
一转眼,半个月就过去了。
日复一日的行军途中,大家身上的衣裳越添越多,积雪延迟了行军的速度,让这本就不太好走的路多了不少艰险。
舒凉接过士兵递来的千里镜。
不一会儿,士兵们兴奋地说:“将军,我们还有三天就抵达岐越山了!”
舒凉应了一声:“好。”
然而她的神情,却远不如士兵们轻松。
黎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见她若有所思地蹙着眉,心中微动。
这时,有将士提议:“将军,我们要不要加快速度,从岐越山进入兰罗,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
跋涉了半个多月,就是为了能快些救兄弟们和百姓们于水火。
这些士兵们本也是十几二十几岁的青年人,一身热血,眼中跳跃着火焰,再寒冷的天气也无法熄灭。
众人满脸期待地看着她,等待她点头。
可令他们失望的是,舒凉思忖片刻,却缓缓摇头,冷静道:“不,我们不走岐越山。”
闻言,不少人面露疑惑。
不走岐越山?
这里可是郦桑屡次攻打兰罗走的一条老路,不走岐越山,那走哪里?
有人问出了心中的困惑:“啊?可是郦桑每次和兰罗打,都是从这里进入兰罗的啊,难道还有别的路吗?”
不少人点头,好奇地看着她。
舒凉笑了笑,瞥了眼说话的人:“当然,你的想法和兰罗的主帅可谓是不谋而合。”
众士兵:?????
黎宴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自己绘制的简略地图,看了起来。
他的目光缓缓越过岐越山,定格在旁边的峡谷上。
下一秒,他听见舒凉说:“我们换条路走,从旁边的峡谷翻过去。”
黎宴低眸,眼中露出淡淡的笑意。
众人仍不理解:“可是将军,现在积雪这么深,很有可能碰上雪崩啊!我们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功夫?”从岐越山进去不就好了?何必浪费时间和精力冒险?
舒凉懒得过多解释,淡淡道:“不为什么,这是军令。”
“……”
她起身走进帐篷,有将士心有不甘,紧跟在她身后。
黎宴眸光锐利地眯起,一言不发地挡在舒凉身后,冷漠的视线扫过企图跟过来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