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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宫之后,眼见着江清雨从她手中接过栗子糕,装在上好的玉盘中,端着走进圣上的寝宫时,婢女才恍然大悟。
她可真笨呐!
主子不爱吃栗子糕,可陛下爱吃呀!
据说当年陛下还是个不受宠的小皇子时,主子便时常送自己亲手做的栗子糕去给他吃,这样说来,栗子糕该算是两人的定情之物了吧?
主子送栗子糕去给陛下,定会让他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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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猜得不错,栗子糕的确是送给慕玄奕的,而慕玄奕看到栗子糕后,也如江清雨所料,回忆起了两人年少时缠绵的过往。
当晚,江清雨便留在了他的寝宫中。
翌日,江清雨就成了江贵妃。
任凭朝臣上奏、苦口婆心地劝诫,慕玄奕都无动于衷。
当着众臣的面,傅惊澜保持沉默,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件事。
可下朝之后,她并未打道回府,而是跟在慕玄奕的身后,进了御书房。
傅惊澜强迫自己保持理智,逻辑清晰地向他分析立前太子为妃的利弊,显而易见,弊大于利。
对于她的干涉,慕玄奕表现得极不耐烦:“朕旨意已经下了,难道你要让朕收回成命,自掌耳光吗?”
听到这番话,傅惊澜心凉了半截。
她知道,慕玄奕心意已决。
傅惊澜闭了闭眼,哑声问:“那么陛下,你还记得自己的承诺吗?”
“朕当然记得。”
腰上一紧,慕玄奕竟不知何时近了她的身,唇瓣附在她耳边,嗓音低沉:“阿澜,朕的后位一直为你而留。”
傅惊澜眼睫颤抖,倏然睁开眼,眸中倒映着男人狭长深瞳。
……
当慕玄奕低头吻下来的时候,她软了手脚,只无力地勾着他的脖颈,心跳如擂。
她根本无法拒绝他,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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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镇国大将军成了皇后。
一时间,百姓们、将士们都高声欢呼、大肆庆祝,为他们心目中的英雄高兴。
一国之母,她担得起。
傅惊澜万万没想到,成为皇后的代价是交出兵权。
她以千仞龙驹、兵权地位,兑现了慕玄奕的承诺。
从此将自己困在这宫中了。
困在这红墙黛瓦的方寸之地。
傅惊澜本以为这是幸福的开始,却不知道,这是噩梦的来临。
失去了兵权,自愿脱下了那身盔甲后的傅惊澜,除了那身武功外,变得和所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没有区别了。
不,还是有区别的。
她不擅女子之间的勾心斗角,不会刺绣女红,更不会为心爱的人洗手作羹汤,说些温言软语讨好的话。
哪怕这些她都愿意为了慕玄奕去学,可江清雨却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在这冰冷的深宫中,傅惊澜孤身一人。
宫中不许她舞刀弄枪,不许她排兵布阵,不让她读兵书看地图,反而让她学些伺候男人的本事。
她再没了在军营时和弟兄们相处的自在,常常为这些礼法所拘束,却无可奈何。
每日看着江清雨和慕玄奕恩爱,她心如刀割。
……
傅惊澜不知道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
当她时隔一月有余,再次见到慕玄奕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竟是因为江清雨提出,想要看她与猛虎搏斗?
荒唐!
“早就听闻皇后骁勇善战,武功神勇,可一直没有机会亲眼见见,臣妾实在是好奇得紧,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江清雨满脸天真的期待,仿佛她提出这个要求时,根本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危险性。
傅惊澜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不敢置信地抬眸望向慕玄奕。
“陛下,你的意思呢?”
傅惊澜紧紧盯着他。
“阿奕,我想看,你就满足我这个小心愿嘛,好不好?”
江清雨抓着男人的衣袍,小幅度地摇来摆去,柔声撒娇。
见他沉默不语,江清雨咬了咬唇,嗓音愈发柔媚:“反正我们这么多人都在这里看着,如若皇后不敌,立刻就能施以援手,不会出事的啦。”
半晌,慕玄奕开口:“好。”
这轻飘飘的一个字,足以将傅惊澜的心杀死。
在训练营时中止的噩梦,再次上演,只不过,这次面临这样残酷命运和难堪境地的,唯有她一人而已。
异域献上来的野生猛虎残暴不已,且饿了好几天,一见到她,双眼赤红地扑过来进攻,露出锋利的獠牙,拼命撕咬着她的衣袍。
傅惊澜手无寸铁,赤手空拳与猛虎相搏,落于下风。
衣袍不堪撕咬,变成碎布。
她狼狈又屈辱,却始终没有听到停下的命令。
那位冷眼旁观的九五之尊,始终保持着沉默。
……
当傅惊澜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换上了一身新衣裳,躺在自己的寝殿中。
婢女走进来时,发现她醒了,顿时喜出望外:“娘娘,您终于醒了!”
婢女走到床边,想要搀扶她起身,说道:“您睡了三天三夜,奴婢都要担心死了!”
傅惊澜不习惯被人这样服侍,如往常一样拒绝了她的搀扶,想要自己起身——
可却发现,她浑身无力。
那种无力感,是从筋脉中透出来的。
她心头如灌了冷水一般凉的彻底,眼前黑了一瞬,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扭头问:“我的身体怎么了?!”
见她情绪激动,婢女连忙安抚:“娘娘……您别着急,您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散尽了武功而已。因为陛下说,那只猛虎的利爪上涂有剧毒,必须散尽一身武功内力才能保住性命,但没了武功,并不影响您的日常行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