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沛踢了一脚地上的石籽,看那颗石头籽在地上蹦跳了好远直接落到了前头那个池塘里。感慨了一声,抬脚再踢了一颗,再感慨了一声,准备再接再厉之时旁边响起了轻咳声。
他转过头,那清冷如莲的女子正偏头看着他,嘴角噙着笑意,淡淡的,若有似无。他脸上便是一红,绞着手指:“语儿,我是不很傻?”低垂着头,脸上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还在四处打量着,明显与语气不符。
白梦语觉得好笑,点了点他的肩头:“像个小孩子。”
易沛看向她,眼睛亮晶晶的:“语儿,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是啊,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彼时,白梦语原本属于孟洪娇的的一部分归体后她本以为自己会消散,却没有想到她还是那个她,只是失了神力,变成了个普通的鬼魂。
这片天地与月下城相似,是处于人世与死地中间的一个存在,由孟洪娇施法劈出来的一块天地。初时此处空无一物,白梦语与易沛两人无所事事,硬是将这空旷的地方弄成了一个鸟语花香的之处,这自然少不得孟洪娇的帮助。
虽不是人间,但与真正的人间美景并没有什么区别,山青地绿,碧波荡漾。日出的朝霞,日落时的飞鸟,除了没有人之外什么都很好。
几棵花树下用篱笆围了一个院子,几间茅草屋,院子里一个手编的藤椅,一对丽人踏步而归。
推开院门,看着自家的小院子,女子笑容更明媚了些:“过段时日去人间时你得好好看看,或是问一问孟宗师,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鬼魂,咱们将他们给带回来。”算一算她也带回来了四个人,以后的以后,这里会更加执闹。
“语儿……”易沛拥着白梦语:“我能说一件事吗?”
经历了那么多,他们如今能走到一起不得不让人感慨,虽然无法在人间存在,虽然这处虚幻的天地寂静无声,但也与世无争。她早受够了那些争斗,那些一点也不愿意再想起来的看不懂的,让人痛苦的人心与往事。
她倚在他怀中:“好啊,你说。”
易沛终于抬起眼皮看向远处正向这边走来的四个人,明显有些不高兴:“为什么每一次去人间都要带不相干的人回来呢?”不是说好的就他们两人吗?不是说好两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吗?那几个咧着嘴傻笑的人是怎么回事!?
来就来了吧,每一日都要过来感谢一番,实在是大煞风景,影响他谈情说爱。
走在前头的是一个小儿,已经跑了起来,蹦蹦跳跳地跑进院子里,将手里捧着的一束鲜花一把塞进白梦语手里,睁着一双童真的眼睛看着白梦语:“白姐姐。”
白梦语摸着小儿的头,转眸去看易沛:“因为人生不易命运不公,有些人不该就那样消散。我怜悯他们,如同怜悯你我的命运。”她有一瞬的愣神,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转瞬便又摇了摇头,将那些过往抛诸脑后。
易沛还是有些不乐意的样子,看着那小儿往白梦语怀里拱伸手将人提了出来:“站远一点,好好说话。”说完了就赶快走。
那小儿懵懵懂懂地看着易沛点了点头:“白姐姐可喜欢这花?”
白梦语笑着拿起那束花来,粉粉嫩嫩的一束小花:“喜欢。”
小儿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了,昨儿夜里我不好玩,就来找白姐姐。听到白姐姐说‘轻一点,轻一点。”他学易沛的口气:“易哥哥就说什么最美的花,什么什么好好疼惜什么的。”
他挠了挠头,看向已石化在当场的两个人:“然后白姐姐就说再美的花也经不起这样摧残,什么每日如此,已经受不住了。”
眨了眨眼睛:“后来我阿父就来将我提走了。”他自己伸出小短手往领子上揪:“真是用提的。”想了想:“我就觉得白姐姐好可怜,一定是喜欢的花被易哥哥弄坏了,今日便去采了一束来。白姐姐说喜欢,真是太好了。”
说完回头看向已愣在门口的三人,大喊道:“是吧阿父,昨儿夜里我们都来过这里的,都知道白姐姐的花被易哥哥给弄坏了。”
如果可以挖个地洞,易沛一定已经挖个洞遁走了,不会像此时此刻,他只能欲哭无泪地想着待会儿人都走了他会不会被白梦语打上一顿。安慰着自己白梦语那么温柔,一定不会对他动手的。
白梦语是真的脑子一片空白,她都听到了什么!?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夜里有人来了她没有发现?虽说她现在没有神力了,但是易沛是习过武的,不该这样子啊!他应该能听到啊!难道变成了鬼便不一样了?
她无语地抬手挡在脸前,有点想哭怎么办?清咳了一声,看着眼前愣着的,不敢动的几个人,握着花束的那只手开始发抖。她终于战胜了自己,偏头狠狠地瞪了易沛一眼转身跑进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