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一颗赤诚心,再晚些时候去走动左邻右舍的秦佑年,被陈大娘的突然出现给打乱了阵脚。
若是换作其他人的鸡丢了,秦佑年把人家的鸡吃了还能硬着头皮承认,再赔个不是,赔点银子,此事就算了了。
陈大娘不是一般人,她说的话叶绿竹会放在心上,若是初次见面就被当作是个偷鸡贼,先入为主的观念,陈大娘会让叶绿竹多加小心,这样一来,任务还没开始就能宣布结束了。
朱胖子给秦佑年分析过左右邻居的情报。
叶绿竹是个心肠柔软的姑娘,从染坊下工后都会去陈大娘家和她说说话,帮着做些粗糙活,重活累活也都是从陈大娘手里抢着干,这个心地善良的丫头让陈大娘打心眼儿里喜欢,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拿一块干净的布包裹几层包好,让绿竹丫头带回去吃,她儿子出征时也是如此,大包小包生怕儿子吃不饱,穿不暖,出征后更是掏空了心肝的想念,日日夜夜盼子归。
不然怎么会有这样一句话:远方的游子,娘在,人生尚有来处;娘走,人生只剩归途。
秦佑年起身把桌上碍眼的鸡骨头赶紧收拾好,转身扶起陈大娘,说道:“大娘,我先送你回去吧,丢鸡的事情交给我,你一个人在外面家里人会着急,四处去寻的。”
“哎呀,老头子该吃药了。”陈大娘一拍手,急跺脚,身体猛然往前倾险些挣脱秦佑年的双手,也不知如此单薄的身体下怎会藏着这么大的力量。
秦佑年不敢怠慢,安抚好陈大娘,便顺着陈大娘所指的方向把她送回了家,然后慢悠悠往集市走去,边走边掰着指头数,“吃了陈大娘家一只鸡,还陈大娘十只鸡,再让朱胖子,高酋,高首各掏十两银子出来,这买卖要得”。
毕竟,那只鸡的死,和他们三人脱不了干系。
集市上,
正闲逛挑选黄麻色老母鸡的秦佑年一眼看见了旁边不远处的算命摊位,竖挂卦旗,上面写着算命五两,椅子上一个孩童正低头玩着拨浪鼓。
秦佑年移开目光,踮着脚蹲下身,买了十只鸡,十只鸭,掏了银子,告知老板位置便让他把鸡鸭给送去,反正钱给了,陈大娘不收也要收下,若是他自己送过去,还真不见的陈大娘会拢袖收下。
然后拍拍手,起身就走。
秦佑年路过算命摊子见到孩童丢了拨浪鼓,鼻子下一个鼻涕泡忽大忽小,孩童把卦桌上的签桶抱在手里把玩,签桶里的竹签掉了一地。
这时一个老道士扶腰迈着罗圈腿,龇牙咧嘴的跑来,捡起地上竹签,抢过竹筒,把孩童抱下去轻轻踢了孩童屁股一脚,说道:
“谁家的孩子也不知道管管,老道我就去茅房拉了个屎,摊子差点没了。他奶奶个熊的,哪个杀千刀的把厕纸偷换成了绳子,害的老道我只能来回两头拉,别叫我逮住,否则让你拉上个无数次,看看冒不冒火星子。”
“哇……”孩童捡起拨浪鼓,抹着眼泪跑了。
老道士放好卦桶,捂着屁股缓缓坐下,整理好身前的衣裳,右手握八卦小镜,左手捏算卦姿势,微眯眼,偶尔轻抚胡须,倒是有几分风骨在里面。
关于算命这个玩意儿,信则有,不信则无。老头子曾怒摔酒坛子指天怒骂道,“狗屁不是的老天爷,乱写因果一通,老子不再信你。”
秦佑年自幼便被老头子灌输了很多杂七杂八的道理,例如“百年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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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能独自俯瞰云上九天星河,云下河山万里,就不要与人同赏”之类的话。由于老头子的教导,秦佑年自然是不信那所谓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命”能被人算出来。
既然是老道士出摊,给他五两银子就当是付“洞玄子三十六散手”秘籍的钱了。
秦佑年折返,笑着坐下,伸出右手摊开在桌上,说道:“大师,请帮我算一算姻缘。”
见来人衣着不俗,腰间鼓囊,是个正值念花思玉年纪的公子哥,来算姻缘也无可厚非。只要银子能给大把,老道士清清嗓子,瘸子都能说个月上星阙下仙女,海里龙宫出画人的绝妙姻缘签。
老道士轻抚胡须,先捏指后说道:“见公子剑眉星目,鼻如悬胆,印堂偶有缕缕金丝缠绕,眼下不宽可泅水,鼻翼不展可翱翔,公子若只是算姻缘怕是会错过一场机缘啊!”
秦佑年笑着摇摇头,说道:“只算姻缘。”
“也罢,若有凰落家门,公子一样可扶摇直上九万里。”老道士拿起秦佑年右手俯身仔仔细细端详一番,起初皱眉,之后舒展,紧接着又皱眉,他放下手掌,长吐一口气,把签桶推到秦佑年跟前,说道:“公子姻缘非同一般,手相显示的是九死一生,还需卦签相辅老道才能放手一算,请公子摇签!”
秦佑年点点头,双手拿起签桶摇出一支竹签,没等他看清竹签上写的什么就被老道士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