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的路虎车在车站停下,林野里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小跑过去。
吴大能赶紧下车,为林野里打开副驾的车门:“来得匆忙,我都没有准备见面礼。”说完就从副驾拿出紫色的花束,又补充一句:“我们找地方说说话,然后再去拜见伯父?”
“我们去附近的山谷,那里有湖水,环境好的。”
吴大能点点头,很绅士地后退一步。林野里抱着花,坐在副驾上,吴大能替她关上了车门。林野里低头看着手中的花,又抬头看着从车头经过吴大能,深深地吸一口气,努力把身子坐直。
吴大能上车后,目光转向林野里:“你看起来很累,是没有休息好吗?”
“最近比较奔波,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像赶趟似的。不过,我自己感觉不到,我是钢铁铸造的。”
“真厉害。”
吴大能这样说着,心里却笑:果然是林野里,人到中年,虽然没有活力十足,甚至看起来也还要比妻子显老,但是,她与学生时代变化不大。
“什么厉害?你见到我的狼狈了。所以.....”
“成年人嘛,谁没有血淋淋的历史?”吴大能一边说,一边给林野里调整一下座椅。
林野里很舒服地往后靠了靠:“我可没有,一直以来,我就是弱智......不像你,你和我的几个姐姐一样,是精英......精英!”
按照林野里的指引,车顺着车站边上的一条泥土路就上了山坡。
“我哪敢与你的姐姐们相提并论,我是认识他们的。”
“认识?“林野里本想跟吴大能详细谈谈姐姐们的事,这一听说认识,立刻泄了气。老实说,林野里是非常失望的,将姐姐们的事,展示在他人面前,并以此表明她是有着良好的背景,获得他人的认可,从而开启社交生活,这是她一贯的操作模式,现在这一流程破坏了,一时间,竟感到不知所措。在犹豫良久之后,转过头去:“我不会感到惊讶,你们都是一个阶层的人,认识是必然的。”
“是,都是一个阶层,都是人类。”吴大能瞟了两眼林野里,以便证实她就是自己心中的那个人,可是,岁月已经摧毁了这张脸,他无法找到内心的秘密。
林野里没有发现吴大能的异样,在她的印象中,吴大能永远都是面带笑意,她无法想象,这个当年她看都不看一眼的小子,现在成为德清数一数二的企业家。
车在路边停下。林野里下了车,径自朝湖边走去,吴大能跟在身后,路边一串串紫色或黄色或粉色的小野花正开放,吴大能弯下腰摘了一串,最后把它撕成碎片。
“你在电话里提及连衣是怎么一回事?”林野里问。
“老同学第一次联系,自然是从叙旧开始的。”
吴大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林野里觉得这句话让她想起往日那些被遗忘的事,一改刚才的热情,换了另外一幅腔调:“哦?是吗?还好!你没有说我们是仇人相见,怎么还这么开心?”
吴大能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没有想到你与小清结婚了,我们也曾是好朋友,但是,她重色轻友,与你恋爱之后就与我绝交了,对不起,不该提这些事。”林野里回过头说。
吴大能见话说到这里,想到自己这么多年了,误将妻子错认为就是穿着淡紫色连衣裙打着蝴蝶结的女孩,真是很委屈:“是我不对,没有认出你来。”
简短的几个字,让林野里心生涟漪。林野里并不知道吴大能的执念,也没有他那种感受。现在她很难受,因为事情总是在一次又一次地证实,林贝特对她的评价没有错,她的确没有眼光。
就在林野里不知道如何回答时,吴大能问接着说:“刚才,你在电话里谈到学位之事,你提到的领导,究竟是谁,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领导?还有,我认为你并没有把重点信息告知我,众多疑点也是模糊的。”
林野里连忙否认:“不,我讲的一切都是真的。不过,后面也知道领导是谁,其实就是另外的一个家长。我也群里也听见不少言论,有的说金额达不到多少,也不会红通的,就是警察出面,都不一定抓得到。”
“你到现在还是不相信?想要坚持?是不是身边有很多支持你的朋友,提供很多也许有用的方法?”
“不,不,都是叫我报警的。”林野里将手机打开,翻开与万斯的聊天记录,让吴大能看。
吴大能接过林野里的手机,坐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便看了起来。
“我又没有收钱,我只是中间人,事情办不成,那些家长应该去找办事的人,现在办事的人失失联了......”林野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吴大能打断了:“你遇见的骗子段位太高,百年难遇,说白了,一开始就是谎言,这样的人,说实话,谁遇见谁都会栽跟头的。”
林野里不知如何回答,偷偷地看了吴大能一眼,只能一直点头。
“钱在谁手上,谁拿钱跑了,谁就是骗子。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这就是事实。你是上当了,其实,很多次,你就应该立刻与骗子断绝往来,但是你没有,甚至连疏远,也没有做到。我不怀疑你的智商,你是相当聪明的,判断力也没有问题,但是,你怎么就被骗了呢?当然,这样的骗子,有几个能防得住?”吴大能把手机还回给林野里。
林野里把手机放在裤兜里,很难受:“我真是当她是好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