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晚接了过来,随手翻开一页瞧着,却是垂着眉不在说笑。翠果虽说更是看不明白这个账本,却是知道叶非晚好似有些严肃,便带着针线活坐在了屋檐下的小凳子上。
这上面的账看着天衣无缝,却总是透着一股奇怪的感觉。叶非晚翻了两页,唤来了一个边上摘花的丫头,让她取一个算盘过来。
商人的女儿,各个都打的一手好算盘,叶非晚也不例外。小时候常围着爹爹转,也有模有样的学起了这些。
“许久不用,生疏了些。”叶非晚摊开账本,麻溜的拨着算盘。
果真有问题。
叶非晚取来一支笔,圈出上面有错误的地方,又另外写了一纸单子,这才收笔起身。
“姑娘去哪?”翠果探了一个脑袋过来看,正巧看着叶非晚收拾着衣服打算出门。
“去铺子。”叶非晚看着翠果仍旧眼巴巴的瞧着自己,无奈的说着:“你也来。”
“好嘞。”
翠果麻溜的出去套了马车,两人很快就到了铺子。
布行,叶氏布行。
叶非晚走了进去,里面的活计瞧着叶非晚也上来打招呼。今日里她没有那么多好心情跟他们嬉笑,坐在上首就把账本子摆在上面。
“把你们这的负责人喊过来。”叶非晚喝着茶,语气淡淡的,看不出太多情绪。
那人还想说什么,就看着翠果瞪着自己,只得进去喊。
来的那个人大腹便便,手里还握着一个玉器把玩,低着眉淡淡的开口道:“是何人找我?”说罢才抬起头,故作惊讶的看着叶非晚“叶姑娘大驾光临,金某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嘴上说着失敬失敬,脸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什么不好意思。
叶非晚认得这个人,以前扶闲给她说的时候提起过,好像是从前跟着五皇子的一个嬷嬷的儿子,年纪不大就在大陈闯出了一个名号。
外号叫啥来着…哦,金算盘。
叶非晚行了一礼,随口寒暄了两句。那金算盘只当叶非晚是过来兴师问罪的,瞧着叶非晚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也只当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姐。
“不知叶姑娘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吗?”金算盘看着叶非晚摆在桌上的账本子,问着。
叶非晚笑着看着金算盘,三十多四十的年纪,那看着自己的眼里带着一股锐利,让她感觉有些不舒服。“不过是感谢先生。”
账面抹的确实不错,差点就把她瞒过去了。可惜,就差一点。
金算盘悬着的心放下了,他也摆出一副笑脸说着:“这是哪里的话,你是扶闲公子的朋友,那就是我金某的朋友。”
叶非晚听着朋友两字,差点没有一口茶喷出来。单一本账就抹了好几百两出去,这好朋友可不兴交往啊。
“咳咳…先生。”叶非晚还是被呛到了,掏出手帕轻轻咳着。“先生辛苦了,不过有些账面非晚年轻,有些看不明白。”
说罢叶非晚就打开了账本,直接翻到被修改的地方。“这里这个,是什么意思?”
金算盘看着上面圈出来的地方,顿了顿说道:“不过是些节日里做衣裳剩的料子花费,叶姑娘你也知道,有些顾客要求挺多。”
叶非晚点点头,又翻了两页,指着另一处问着:“这家小姐定的成衣,银钱怎么对不上账。”说着便把另一本翻了出来,指着一处说着:“这里也是这家小姐,时间定金都一样,两周在同一个时间定同一套衣服吗?”
金算盘眯着眼,看着边上的小二,那人立刻就低了头。他干咳了两声,笑着说:“那抄录的人今日才来,还不太熟悉,应该是抄错了。”
叶非晚一听,放下了茶。“既然如此,把原本拿过来我看看。”
金算盘一听要看原本,使了一个眼色给边上的小二,那人立刻就上前哭着说:“姑娘明察,前两日下雨,原本污了些。”
叶非晚歪着头,看着唱戏给她看的两人,顿了顿开口道:“没关系,金先生说了我们是朋友。污了些也没关系,我看不明白再问金先生就是。”
金算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转身进去取了账本过来。叶非晚瞧着上面规整的数目,心底里却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早就准备好了二手,难怪一点都不害怕呢。
“多谢金先生。”叶非晚带着金算盘重新取来的账本,道了谢,便拉着翠果出去了。
金算盘看着叶非晚的马车渐渐走远,脸上的假笑也懒得装了。
“这人不一般,不好糊弄。”
他以为这个扶闲公子带来的女子就是一个花瓶,好看不中用,今天一瞧账本上自己抹的地方都被圈了出来,暗暗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