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点点头,似懂非懂,但她知道公主素来做事严谨,格外有说服力。
由是这一年下来,咏絮宫在公主的带领下日子蒸蒸日上,每个人都不愁吃穿,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这是如今的公主褪去了往日娇憨可爱的模样,如此严肃倒叫她有些看不透了。
“那公主您找玉儿来,是……”
宫阙欢欢一笑,牵过玉儿的手,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声音温润:“越是这般时候,我身边就越缺一个知心、忠心的人,迟迟知道,玉儿姐姐这般好,肯定不会背叛迟迟的,对不对?”
她虽是笑着的,眸中却满是阴寒,就像是……
皇后娘娘!
那人仿佛是慈悲的,又仿佛是最狠心的,虽不要人命,却让对手受尽欺辱苦楚地活,失去所有的尊严。
这样凄风苦雨的活,连同儿女一起,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见她神色复杂,宫阙又是浅浅一笑道:“玉儿姐姐可曾记得,迟迟说过若迟迟以后足够有权足够有钱便放玉儿姐姐出宫去?”
“难道玉儿姐姐不想出宫,不想逃离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么?”
“就不想,自由自在地活么?”
玉儿只觉得宫阙的话语如浸透了蜜的蛊,附着她耳畔黏腻炽热,一声响过一声——
自由自在地活。
这是宫中哪个宫女不想拥有的奢望,但奢望也只是奢望。
她抬头,却正对上宫阙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瞳眸漆黑如墨,就像一个无垠黑洞,死命地将她的心魂勾引。
“不,不止如此。”宫阙忽地送了她的手,跳下床榻,从床上的暗格中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交到她手上,“这是迟迟给玉儿姐姐的嫁妆。”
玉儿颤抖着双手打开,瞳孔宛若地震——
这是、这是!
房契!!!
宫阙满意地欣赏着玉儿的神情,柔声道:“只要玉儿姐姐忠心于我,我定会让玉儿姐姐后半生享尽荣华富贵,就算落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便不会让玉儿姐姐饿着。”
她语气清浅,就好像这个承诺她能轻而易举地实现。
听罢这话,玉儿“扑通”一声跪下,娇弱的身躯承受不住莫大的欣喜而颤抖着,磕磕绊绊地说道:“玉儿感谢公主再造之恩!!!”
宫阙淡然一笑,躬身将她扶起,敛下眸中深沉,转眼又是平时那个天真乖巧的宫迟迟,声音欢愉:“我就知道玉儿姐姐最好啦。”
说着,朝面前人一个虎扑,紧紧抱住她。
玉儿微笑着抚摸宫阙小小的后脑勺,将她方才的模样深深刻在脑海中。
她知道,她没有跟错主子,在这宫中,或许唯独只有这位小公主才能带她走的更高更远!
“所以您把这个给九皇子看,是为了……”
玉儿听了宫阙的解释后才恍然大悟,果然,她家公主做什么事都是有计划的。
“这些皇嗣之中,唯他心思最浅,说出的话最可令人信,所以我才将这物什给他看的。”宫阙把玩着手中的黄金原石微微一笑,“不是么?”
的确,这几个皇嗣之中,唯独九皇子留给人的印象最浅,所以众人可以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做任何事。
但往往也是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才最可信,因为他中立,因为他的身上几乎没有利益牵扯。
是棋局中的局外人。
“所以,我把他培养一个证人也不算错吧?”宫阙将手中的物什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这样好的人证,再找一个可不便宜啊。”
望着这般有心计的公主,玉儿不禁脊骨生寒。
事到如今她总算是直到为何萧月生前再没敢怎么找过咏絮宫的麻烦,想来定是公主暗地里用了些手段。
“玉儿姐姐放心,凡真心待我的人,我也必不会欺他,我不可怕。”她说着,眸中波光粼粼,一脸的楚楚可人,“迟迟只是想活下去,没有错的,对吧?”
玉儿哪里遭受得住她这般,当下心化作了一滩水,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公主下一步要怎样?”
“我啊。”宫阙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想要出宫一趟。”
“哎?”
……
当然,出宫这件事并没有那般容易,宫阙想了想,打算下个月再去求宫麟。
今日她还要串门呢,前些个日子便听许妈妈说老太妃食欲不振,今日她便熬了桃花粥前来奉上。
“太妃娘娘,三公主在门口等候多时了。”许妈妈在太妃身侧轻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