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渐渐从睡梦中醒来,醒来时,已是夜晚了。
熟悉的香味儿在房间里弥漫着,熟悉的房间布局以及枕头底下的那一把短刀,都在告诉我:我已经回到念悲寺了。
但我记得昏迷前将军府的人跟锦衣卫相持不下,锦衣卫应该是皇帝派来监视寺庙的人,将军府的人又怎么会对锦衣卫下手呢?锦衣卫又为何会拦住将军府的人的去路呢?我是被锦衣卫救下的吗?锦衣卫又为何会救我?
种种疑惑困扰着我,让我有些头疼,我扶着脑袋推开房门。
无想站在门外,手里提着饭盒,眼里含着泪水,不禁声泪俱下:“雪羡,师兄们对不住你……没能守护好你……”
我立即走上前,安抚道:“我没事的,你们也不必自责,我能理解。”
他抹了一把泪:“这裴乾真的是太仗势欺人了,打了我们不少的师兄弟,但他现在已经在宫内等着陛下的发落了。”
“师兄们都怎么样了?”我关心道。
“无大碍,”无想提着饭盒向房间内走去,“师兄弟们的伪装迟早会被发现,今日裴乾派人来试探,明日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们也不会一直伪装下去,而白白看着无辜的人跟着受苦。”
我问道:“念悲寺周围的那些锦衣卫也是在监视你们吗?他们武功那么高强就没有发现你们的伪装吗?”
“他们的确在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但从未干涉。这想必也是陛下的旨意。”
“我不明白。一个国家拥有众多的武林高手不是个好事吗?战乱时可以护国安民,和平时还可以授人武功,为何圣上会如此心胸狭窄的认为武林高手会造反呢?圣上派锦衣卫监视你们,不就是信不过你们吗?”我满头雾水。
“防患于未然。陛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心底是清楚念悲寺有多少武僧的,派些锦衣卫监视也挺正常。”他又意味深长道,“但裴小将军却总与念悲寺作对,总想找借口放火烧了本寺。”
我之前听嫣之说过,裴乾好像钟意于我,想必是因为我和和尚走得亲近,才处处与念悲寺作对吧。
裴乾喜欢我,所以想把我接进将军府。那么锦衣卫又为何会拦住将军府的人呢?
“所以我被将军府的人绑架与锦衣卫又有何干系呢?”我问道。
无想师兄擦去眼角的泪,温柔地说道:“雪羡姑娘毕竟是陛下曾经最疼爱的孩子,陛下又怎舍得让你流落他人之手呢?锦衣卫不仅是在监视我们,还是在保护你呢。”
我挠了挠头:“陛下这是在关心我?可我不早就让他丢尽了脸吗……”
说到这,无想的眼神里忽然有些担忧,安慰我道:“恕我直言,雪羡姑娘若没有了不合礼的心思,若能不做非礼之事,不说非礼之言,仍会是陛下心底里最疼爱的公主……”
“我非礼?”我指着自己不解道,“喜欢自己喜欢的人也是不符合礼仪的吗?”
“可如今的天下,如今的礼仪制度,身为公主就应该遵守礼仪,理应嫁给个门当户对的才是符合礼仪,若是嫁给了个平民,的确不合礼。更别说嫁给笃……”
他没有说完后面的话,我也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了。我若是在他面前说他的思想很封建,也只会是白费口舌了。
同和尚结婚在古代和在现代一直都被人看作是一件“丑事”。我心底是很清楚的,也不会强迫尽心修佛之人做出于佛不合,于礼不合之事的。但若是和尚还俗,再谈情爱,便不是于佛不合,于理不合了。
“我不会做出让笃竹为难的事的,我只是喜欢他而已。”一位木讷的和尚要是被仙女所缠,纵然静心修佛,也很难不入红尘。
爱情就如佛家的禅——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是错。我怎么忽然伤感起来了,无想早就告辞了,而我还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