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姑娘挣扎的表情,陈秋意了然,他一把掀开衣袍下摆,跪在土地爷神像面前,陈年年吓了一跳,却也马上有样学样的跟着跪下。
陈秋意双手合十,表情严肃,虔诚开口:“信民陈秋意,今遭大难,落难于此,望土地爷大发善心,借信民一点食物充饥,大恩大德,信民来日回报”
说完,“梆梆梆”,磕下三个响头,陈年年也急急忙忙跟着磕头,嘴里还在念念叨叨,“信女来日回报,谢谢土地爷,谢谢谢谢”。
陈秋意起身,拿了一张薄饼子就往年年嘴里塞,“现在可以了吧?我们是借,以后会还的”,小姑娘忙不迭的点头,嘴里嚼着饼子,话都说不清晰,“可以可以,哥哥你也吃”“嗯,吃完了我们…回家”,少年低着头嚼饼子,看不清神情,陈年年愣了愣,重重应道:“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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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的照耀下,路很清晰的就够看见,偶尔有树叶簌簌落地的声音,还有虫子飞来飞去的振翅声。
陈年年披着青色外衫,揪住陈秋意的衣摆,紧紧跟在他后面,俩人深一脚浅一脚的下山,好像在夜晚,什么声音都放大了数倍,一点声音都能让人心慌。
陈年年看着前面瘦弱却可靠的背影,但是她一点都不怕,从小到大,她前面总是站着一个人,为她遮风挡雨。
陈秋意一手一根树枝,边走边往小路两边的草丛探去,带起一地残叶,离家越近,俩人心情越沉重,谁都没有心思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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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墙断壁,到处是烧焦的痕迹,焦黑的土和…尸体。
陈年年忍着肠胃不适跟着陈秋意蹑手蹑脚往自己家靠近,陈秋意侧耳聆听片刻,推开被烧的乌漆麻黑的门,只一眼,就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陈年年从他身后跻身进去,就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看见陈母的时候心里也是不由的一滞,她闭上眼,不忍再看。
院子里,陈母的尸体下半身已经焦了,上半身还是生前的样子,胸口中了一刀,表情惊恐诧异但是并不痛苦,应该是被一刀毙命,没有受到烈火焚身的痛楚。
院子没有开门的痕迹,应该是从墙院飞身而下,凶手会武功。
陈秋意以为自己看到父母遗体会嚎啕大哭,会崩溃,然而都没有。
除了刚开始,不知道作何反应,他现在甚至能静下心来分析母亲的死亡原因。
陈秋意嗤笑出声,原来他竟是这般没有良心?
陈年年听见笑声,睁开眼,看着陈秋意像笑又像哭的表情,她的心像是被人用手攥住般难受。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站起身,走到少年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他勇气似的。
“哥哥,我们找下爹爹吧,把他跟娘一起合葬”
少年点头,眼神平静,无喜无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