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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尸魇花

昼晓时分,远处的天际已经浮现出一抹鱼肚白,几粒晨星镶嵌在黎明的天幕上尚未隐去,晨光熹微,又是一个美好的一天到来。

龙胤早已回到了家,一间屋顶都不知修葺了多少次的茅屋便是龙胤的家,除了这简陋的茅草房子外,还有一个黄土夯实的杂物间挨在隔壁,里面放着堆积发霉的药草和杂七杂八的物件,当然楚杨镇的人都知道除了龙胤还有个人也住在这里。

此时的龙胤正半身赤裸着躺在铺了一张简陋草席的炕台上,睡得正香,嘴中还不时念叨着呓语…

“臭小子!快起来干活了!昨天晚上又去翠玉楼快活去了?睡这么死。”就在龙胤熟睡时,一道突然的吼叫声把他从美梦中无情地惊醒。

龙胤猛的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若是杨子翼看到这一幕定会不敢置信地惊掉下巴,因为仅仅一夜之间龙胤所受的伤竟全部痊愈了!而这则多亏了楚青依给他的一枚归元丹,只一夜便尽数痊愈了体内的伤势。

龙胤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同时不耐烦地说道:“老鬼头,你又坏我美梦。”

龙胤眼前的这个人是个约莫六七十岁的老头,颌下一根根如铁针般的粗长胡须密密麻麻结在一块,一头蓬松油污的头发将脸都遮了大半,穿的是一身全是补丁的黑麻衣。

而此人正是龙胤口中的老鬼头,而也是这个相貌邋遢的老头一手将龙胤抚养长大。

每次龙胤追问自己的身世,老头总说龙胤无父无母,是个没人要的孤儿,自己十几年前在一处废墟里捡到了还在襁褓中的龙胤,见他可怜便把他带回了家。

至于那个废墟是哪儿,位于何处,老头子要么闭口不语要么装傻忘记了。

此后老头便一直把龙胤抚养长大,还让他修行武道,在常人看来毫无修为的糟老头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武道领路人。在老头的指导下,龙胤五岁淬血锻骨塑魂直入淬体三重境,八岁时已是连破藏形、无相两境,到了十六岁那年破开脉入通灵九重境,而在参加四大宗门的弟子考核时,龙胤已是淬体境巅峰,只差半步契机便能晋入始灵境。

可以说,龙胤能在十六岁时踏入半步始灵不仅是他自己本色的天赋,更和老头的教导分不开。

然而老头家境贫寒,脾气古怪,在楚杨镇人人都知道这个邋遢老头,却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时来的楚杨镇,甚至连老头叫什么都无人知晓。

而龙胤和他生活了十几年也不知道老头子真名是啥,只大概知道姓青,至于全名,老头神秘兮兮地说知道的人都是死人,龙胤当时觉得很晦气就没问过了。

和老头生活了十几年,龙胤也习惯了老头的臭脾气,因此对这个一手把他带大的老头没啥尊敬,经常称呼他老鬼头,实则在龙胤心中还是很感激他的。

此刻的老头听了龙胤的话后,不知不觉地从哪儿掏出来一根昨天龙胤用的烧火棍子,一棍子就对着龙胤脑壳敲了下去,疼的龙胤嗷嗷直叫。

“臭小子,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懒觉,给我到院子里劈材去!还没问你昨天死哪儿去了?”老头子用沙哑的声音骂骂咧咧地说道。

龙胤熟练地把洗的得发毛泛黄的内衬往头上一套,两胳膊一伸,穿了双草鞋,白了一眼老头,随即说道:“老鬼头,你可不知道,我昨天那可是英雄救美去了,而且还是救的楚家千金小姐楚青依。”

说着还不忘朝着老头面露一丝奸邪笑容,像是得意地向老头暗示自己和楚大小姐发生了什么一样。

“臭小子,你现在修为全无,无异于一个凡人,你要是能救美,隔壁你王婶家母猪都能上树了。”老头毫无形象地扣扣鼻孔,一脸蔑视地说道。

老头知道,龙胤当初考进天岚学院后,遭人妒忌陷害,从而逐出天岚学院,还被废了一身修为。

老头那时也很气愤,还发疯了似的嚷嚷着要灭了天岚学院,然而龙胤自己都无所谓了,而且他自己也不愿反抗天岚学院的裁决,因为龙胤深知反抗不会有任何效果,只会徒增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寒门要想在贵族面前讲道理,简直是天方夜谭。

老头子的一番话听着心里还是比较欣慰,但龙胤打死也不会相信糟老头子能有那个能力,不然也不至于落魄活了几十年。

但龙胤一直感到奇怪的是老头明明是个凡人却对修炼之术十分透彻,自己成就半步始灵之前也一直按照老头给的方法按部就班地来,但偏偏这老头说是自己琢磨出的强身健体的法门诀窍。

龙胤听了老头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暗淡,旋即咧了嘴笑了笑,便出了门,拿起挂在墙上的一柄钝口板斧干活去了。

老头看着龙胤,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在他眼里的龙胤因为修为被废就一蹶不振,整天浑浑噩噩的,平时让他上山劈材都懒懒散散的,而今天的龙胤却二话不说便干活去了,似乎和之前不大一样了。

“早上院子里那跺山柴砍个一半就差不多了啊,下午和我上山采药去,娘的,烟钱又不够了~”

其实龙胤在经过昨晚的事情后,愈发明白了没有武道修为在这个世界上便没有任何地位可言。

昨晚回到家的龙胤一直在深思自己现在这样是否是他想要的那样,不知不觉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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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重修武道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可浑身经脉尽断,靠着强悍的体魄,他能像常人一样生活已经是万幸了,但修行武道,更何况是断脉修炼实在是太困难了,可龙胤清楚既然想要重拾过去的荣耀,便要承受千倍万倍的痛苦磨炼。

······························

烈日当空,一阵风吹过都感觉热浪扑鼻,而在茂盛树木遮掩下的山中却是十分阴凉,在层层掩映的苍翠树林里,这里到处可见恣意生长的奇花异草,不时还会传来几声山雀花鸟的婉转莺啼。

这时一个少年和一个老人都各自背着一个箩筐木箧,正一前一后地在林子里穿行,老人右手持一杆竹节短杖,在山间乱石的狭缝间、杂草横生的溪涧隰畔处敲敲打打,是为了感知有无银环碧花蛇栖息,这种蛇蛰伏在阴冷潮湿的地方,有着强烈毒性,经常偷袭路过的行人。

而少年则跟在老人后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手里拿着两把短小锋利的黑刀,造型像是乡野村夫收割庄稼用的镰刀。

而这两个人显然就是龙胤和老头子。

龙胤和老头住在楚杨镇的郊区,楚杨镇处在一处半环形山脉的山脚下,因从高空俯视这山脉的走势似一弯弦月,而山脉的深处又常常被大雾笼罩,所以便有人将这座山脉称作雾月山脉,而整个楚杨镇都被雾月山脉包围其中,和青邺镇是正好隔着一座山头遥相望。

而龙胤和老头子的小茅屋正处在雾月山脉的山脚下,老头子几乎隔三差五都会和龙胤上山到山麓林子里采摘一些药草或是砍伐稀有的木料之类的,然后去坊市里卖,偶尔运气不错还能碰着一些普通的野兽,诸如野猪、野兔之类的便能猎杀回家饱餐几顿了。

龙胤记得从他记事开始老头一直都靠这个为生,长大后也随着他经常去山里采药砍柴,顺便磨炼一下自身的实力,还会直接肉搏那些猛兽。但龙胤和老头子只能在雾月山脉的外围活动,因为在雾月山脉的深处不仅积聚着常年不散的迷雾,还有许多凶猛的妖兽生活在其中。

更有传闻称许多年前有一位武道修为远超玄府境的大能强者路经此地,无意间听说了雾月山脉深处的奇特后,便去了那里一探究竟,十余日过去了却不见其出来,只听到了从山脉深处传来的让人惊悚的嘶吼声,可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此后雾月山脉深处便成了楚杨镇百姓的一个禁忌,谁都不敢踏足深处一步。

·················

两人在山麓缓坡约莫爬行了半个时辰的功夫,箩筐里盛着满满当当的药草,在雾月山脉的山脚平缓地带是各种药草生长的绝佳场所。山脚的林子茂密稀疏错杂,有了阳光也能照射进来,早晨傍晚的山林水雾又能降温,因此很多对生长环境苛刻的植株花草在雾月山脉的外围都能轻易找到。

金乌西坠,两人在林子里辨不清天色如何,大概心中有数已是天色欲晚了,得在太阳下山前离开这里,毕竟晚上可是大多数栖息在山林里的野兽怪虫觅食的时候。这老的皮包骨头浑身邋遢,小的也精瘦得没几斤肉,两人在一起还不够给那些野兽塞牙缝的。

“差不多了,没想到今儿个小山腰这块长了不少云芝草,还挖了一根紫血藤,想来去杨老头那儿能卖个好价钱···”老头子停下脚步,拿着小镰刀的干枯右手锤了锤佝偻的脊背,露出满嘴黄牙的惨淡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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