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他的身后站定。孤日觉得自己全身发冷,他以为自己只要假装不知道,就会相安无事,没想到这九阶之路竟这样艰险,将自己心中秘密全部展现了出来。
那人笑着来到孤日的身前,“你这掩耳盗铃的功夫越来越高了啊,哥哥。”
孤日看着眼前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黑衣男子,神色渐渐暗淡了下去。
男子嗤笑一声,“怎么?哥哥,还想不认,就凭这张脸,只要你不是瞎子,就知道我是你亲弟弟。”
孤日眼睛低垂,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那男子将他的手搭到孤日的斩月上,孤日下意识地收回弯月,“孤阴!”,他话音刚落,一口血吐了出来洒在脚下的白骨路上,那白骨见到血竟如活了一般拼命地吸吮着。
孤日连忙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不再开口说话。
“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男子轻笑着继续说,“哥哥,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冷情是不是?”
孤日看着孤阴,眼中藏满了哀伤。
“你心疼她?”孤阴挑挑眉继续说道,“也是,你与她兄妹相称二十余年。我这么一个阴暗龌龊来历不明的人怎么比得过你们这些年的情感。”
孤日握刀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孤阴眼神悲凉地看着他,“不若,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便一了百了了。”
孤日缓缓地摇头,他的嘴角抽动,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孤阴轻声说:“不用再自欺欺人了,你知道,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孤日的斩月受不住孤日的力道轻轻乌鸣出声。孤阴看了看斩月,“真是把好刀。哥哥,我记得当年父亲把它赐给你的时候,你很是排斥吧,只因为……它叫斩月。说来,我也挺佩服父亲的,那个时候他就把我们的命运都操控好了。”
“我们本是双生子,父亲用她替我,让她与你一同长大,就是让你们生出兄妹之情,然后将她制成傀儡。你们从小心意相通,她若为傀儡必将是这世界最强的利器!”说到这里孤阴的眼中迸出凶光,他竟有些嫉妒孤日有这么好的运气。
不要,我决对不会这样做!孤日瞪着孤阴,在心咆哮着。
孤阴撇了孤日一眼说:“你瞪我做什么,事情又不是我做的,我也只是一枚棋子。我们那善于布局的父亲是怕你不争气,留我做你的备胎罢了。你信不信,一但你成了,第一个杀我的人就是他。一山不容二虎,到时他怎么能准许我活着。”
孤日满眼不信地看着孤阴。孤阴见他的神态,哈哈大笑说:“有意思,有意思。父亲怕是要失算了,他一心把你当继承人培养,殊不知一下培养大发了,变成了假仁假义的正义之士了。”
孤日的反应激起了孤阴的兴趣,他笑着继续说:“我说哥哥,不是吧。你居然真是,真是生出了良善之心。我的天,这下有好戏看了,我真想看看到时父亲的脸会变成什么样,一定非常精彩。”
孤日恨恨地看着孤阴,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几个洞来。孤阴摇摇头,自嘲地笑笑说:“罢了,像你这种生活在阳光下,锦衣玉食养大的公子定是认为我这种见不得光的老鼠在说慌。反正你那英明神武的父亲大人不会做这种事儿的是不是?”
孤阴知道他也不会说什么,便伸出伤痕累累地手臂说道:“看到没,身上的伤比这还多呢,你信不信?”
孤日盯着那些各种刑具造成的伤痕,嘴角再次渗出血丝。
孤阴轻笑一声,风淡云轻地问:“你想不想知道这都是谁打的?没错,就是那个好父亲。这里,这里是烙铁烫的,原因……原因好像是没有规定时间练出傀儡;还有这里,这里是铁钉钉的,只因为……我养了一只白兔;还有这里,这里是……。”
“够了!”孤日再次吐出一口血。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那身为当事人的我呢,这些日日夜夜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知道吗?”孤阴的眼睛红着,神色转为痛苦,“哥哥,你从小就不知道我的存在,可我知道你!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每次我受完刑,我就偷偷地去看你,看着长着跟我一模一样脸的你被父亲轻轻地抱着,你居然还敢跟他使小性子,而他却笑得那样慈祥。原来他也是会笑的,原来他竟有那么多的耐心。你功夫没我好,悟性没我好,这些都没关系。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哥哥,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孤日痛苦地跪在地上,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他在心底无力地乞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