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
暖烘烘的房间充盈着热气,咖啡机响动着,不消片刻便响起铁勺碰撞杯壁的声音,清脆随意。
窗帘敞开,两扇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漫天飞舞的白雪。
这场雪,来势汹汹,让整个世界蒙上一层不切实际的白,雪花迷失在苍茫的半空中,随着风吹拂的方向四处游荡。
室内外的温度形成强烈的反差,窗户上生出一层水雾,一只莹白纤长的手缓缓抬起,在窗户上随意画出一个图案。
季一舟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眉头皱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过,这些天的相处,季一舟几乎没有了最开始的生疏,自在放松多了。
“姐,你真的不管吗?”季一舟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咖啡,喝着喝着心底的话完全憋不住了,便问了出来。
阮芜扭过头,“管什么?你说什么?”
“……”所以是当真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吗?
季一舟抬手指了指窗外那抹几乎要被雪花覆盖的身影,“喏,管他啊,你不会真的要他在季家门口呆一晚上吧。”
听到这话,反倒是她轻笑一声,笑得眼眸弯弯,额间的一缕碎发垂落在前面,她搅了搅咖啡杯,姿态愈发慵懒。
“他是死是活管我什么事?倘若出了什么事,保安也不是闲着的,医院的病床多的是空位。”
这番话,堪称冷淡决绝,仿佛先前为了博得美人展颜的人不是她阮芜一样。
季一舟的眼神忽然变得怪怪的,现在来看,阮芜倒不是像是那个被人欺骗感情的人,但倒是闻樾言才是真正的被欺骗的人。
哗啦一声。
她从躺椅上起来。视线掠过季一舟的肩膀,“对待一份感情认真,是演员的基本功,骗不到自己自然不可能骗到别人,小老弟,以后学着点吧。”
说完,在季一舟的惊诧下,阮芜悠哉游哉出门了。
出门了。
所以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季一舟是不懂的,包括阮芜那句话,也不在他的理解范畴内,什么叫演员,什么叫骗人首先要骗过自己。
闻樾言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晚上几点,他只是注视着靠近阮芜房间的那棵梨树。
从一开始的零星雪花,到现在积雪压弯枝桠,就连他的视线都被雪花充盈,雪花一片一片堆积在睫毛上。
最终还是没有扛得住,一个重重的喷嚏声响起。
闻樾言冻得浑身僵硬,动作笨拙地将手伸进口袋里面,哆哆嗦嗦掏出纸巾。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忽然从身后响起。
吱呀吱呀。
脚步踩在雪地上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阿芜!”闻樾言惊喜地转身,几乎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一个名字便窜上心头,他想也没想叫出声。
然而——
“闻少爷,我们小姐吩咐了,让你快点回去,不要继续待在这里了,若是闻家人知道你在季家门口的消息,也说不通。”
保安大叔语重心长地交代。
他固执地摇摇头,眼神的光渐渐熄灭下来,“我不走,你回去吧,我不会让闻家为难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闻少爷,你这又是何苦呢,身体是自己的,你还是离开吧,我已经给闻家人打电话了,想来不需要多久便有人过来接你了。”
闻樾言睫毛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