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嘉年一愣,显然没猜到阮芜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
紧接着,他又听到那女人用一个运筹帷幄统观全局的语气,不轻不重落下一句话:
“我看过你的电影《壹》。”
芮嘉年脸上一喜,从人形盆栽后面走出来,他的那部电影《壹》收视率极差,题材冷门带点惊悚恐怖色彩,主题意在揭露人性。
不知名又没有资金的小导演拍摄一部冷门且不受大众喜爱的电影,毫无疑问...
黄了。
根本找不到投资方,也没有影院愿意播出,芮嘉年倾尽所有资产拍摄电影,最后只能投放到自媒体网络,让这个大数据将电影埋没。
他自认他是怀才不遇,没有遇到伯牙子期的知己赏识,也没有遇到伯乐。
阮芜将芮嘉年的表情统统看在眼里,等人缓神之后继续道:“你那部电影拍得参差不齐,体验感很差,你对全景的把控不错,但是细节太烂了,那部电影只有恐怖,没有丝毫美感...你是不是不会欣赏美的东西?”
芮嘉年被说的面红耳赤,他梗着脖子反驳,“你懂什么?”
你就是一个花瓶懂什么是电影吗?
他其实想这么说得,但在姜衍的目光下愣生生憋住了。
阮芜:“刚刚咖啡厅门口有两株球形绿植,你感觉出什么?”
问他细节吗?
作为导演会观察生活几乎是本能。
“我感觉到它们在暴雨中的渺小可怜,感受到了它们的无力,所以我把它们搬到屋子里面。”
说话的时候,芮嘉年声音里还凝聚着一股子浓浓的不屑。
阮芜却噗嗤笑出来,似乎在打他的脸,火辣辣的烫,刚刚那番话像是喂了狗。
“所以这就是你电影没有任何美感的原因,雨打芭蕉是那么凌虐的一种美你也感受不出来,这并不是错,但是干导演这一行,你必须要发现不同的美。”
她顿了顿,轻啄一口咖啡,灯光下那张脸被自动照成阴暗分明的色彩,像是敦煌石窟的美画。
芮嘉年晃神,就连姜衍都忍不住放轻了呼吸。
随即,阮芜悠悠转过视线,“你刚刚的眼神告诉我,我很美,但这种美止于表面。”
被转包的羞愧翻搅得气血上涌,芮嘉年结结巴巴反驳,“我才没有...像你这样的蛇蝎美人...只配当个花瓶。”
声音越说越小,他越来越没有底气,到最后大脑一空完全不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芮嘉年像是逃离一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阮芜抬手碰了碰已经冷掉的咖啡杯,完全没有在意跑掉的芮嘉年,反而看向窗外黑沉沉的雨夜,勾了勾唇。
姜衍无时无刻不在注意阮芜。
这种高兴从何而来?
一瞬间,姜衍发现他们两个人之间生出一条无法跨越的沟壑,随着相处的认识,沟壑被冲刷得越来越大。
回到家,已经将近九点,跟姜衍在路口道别后,两人分开。
房子外面的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车,看起来很眼熟,但等她靠近时,那辆黑车的引擎声响起,不消片刻便转移在视线外。
车子离开后,闯入视线的是一道修长黑影,但黑影走路脚步明显虚浮,给人一种下一秒便要摔倒在地的感觉。
“……”
狗男人来见她从来没有清醒过。
阮芜嫌弃地往旁边走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你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