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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拜堂

徐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认真的语气里藏着浓浓的不安和窘迫。周勤准备的这些,老实说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的。

她被生活蹉跎得,对许多事的期盼都到了最低点,因为她知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个男人,让她至少觉得是被人放在心上的,是被尊重的。让她觉得自己没有因为逃难无处可去,沦落到可以被人随便对待。至少他也是有心,想要开启一段新生活的。

徐丹认真说道:“不委屈,我们拜堂吧。”拜了堂,事情成了定局,是断了她曾经身份的念想也好,是给别人一个希望也好,这总归是对彼此都有益处的事。

周勤愣愣的带着徐丹先点了父母牌位的香烛和香,磕头告知父母今日自己成亲的大喜事。然后才点燃桌子上的那对龙凤喜烛,周勤还特地换了身衣服,两人各自整理了容貌衣裳,才郑重的拜堂,喝了交杯酒。

天已经开始暗下来了,烛火灼灼,照亮了一方小天地,刚好容得下两人的身影。

拜完堂,周勤让徐丹进里屋收拾一下她的包袱,把衣物什么的规整规整。周勤自己钻进厨房去做晚餐,他生火蒸了米饭,把前两天猎到的野鸡杀了剁成小块拿来炖野菌子,又去外面地里摘了把青菜和小葱,简单炒个青菜和小葱炒鸡蛋。

周勤自小便学着煮菜,伺候生病的母亲,所以厨艺还可以。

周勤自己一个人住时并不烧水洗澡,都是用冷水,或直接去溪边洗的,等煮了饭菜才想起来要烧热水,又急忙生起火来烧水。

周勤在外面忙,徐丹在屋里收拾自己的衣物。知道要与周勤成亲,她提前叫张妈妈准备了好几套耐磨的,适合干活的棉布衣裳。

她没有从徐家带走什么,除了自己的贴身衣物,便是母亲留给她的一些首饰什么的。虽明贵的都被徐太太她们搜刮了去,但对于乡下人家来说还是太过扎眼了,以后估计是戴不上的,不过留个念想罢了。

徐丹自己没有什么银两,所以看到包袱里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时,便知道,这是秀娘给她的。

她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感觉,心里有些堵堵的。徐丹心里明白,秀娘的日子肯定不会像表面的那么光鲜亮丽,多少的隐忍和累积,才能让她在黄家占一席之地,徐丹不敢去想,多想一点都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秀娘与母亲不过有些交情,却能如此大义帮她,徐家是她血亲,却要推她入火坑。

秀姨救她离徐家已是大恩,给她梳头赐福,敲打周勤是家人所为,如今竟还给了她傍家银两,实在是,叫她不知如何报答。这银子轻易是不能用的,徐丹将银票叠好,收在首饰盒底部的隔层里。

“丹娘,吃饭了。”周勤在门外叫她。

徐丹放下心中万千思绪,收好银票,朝外走去。她想,吃饱了才有力气好好过日子,自己把日子过好,才不辜负秀姨对她的期盼。

徐丹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心里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她在屋里才堪堪整理了一下衣服,其余的就尽是发呆哀怯了。难为周勤都把饭菜煮好端上桌子,还帮她把饭都装好了。“周大哥,辛苦了你,我都没有帮上你忙,一会你歇歇,我来洗碗。”

“没事,”周勤把筷子递给徐丹,忙开口:“我厨艺不好,你尝尝合不合你味口。”

徐丹吃了一筷炒鸡蛋,咸淡正好合适。接着夹了块鸡肉,野鸡肉比较紧实,而且不肥,加了野菌菇来炖,香的很,但可能是炖的时间不够久,还不够软烂。

吃完鸡肉她又夹了一根青菜,看着绷着脸有些紧张的周勤,她忙开口道:“周大哥,你煮的菜很好吃,咸淡也正好。”

周勤见此才放下心来,暗骂自己没出息,为着一句评价,紧张得额头都冒了汗。

徐丹饭量小,吃一些就饱了。加上这两日没有休息好,肚子虽饿,胃口却不佳。

她看了一下碗里还剩下的饭,有些发愁。以前徐家会克扣她的饭食,分量是不少,只是菜品却比不上其它姐妹。她知道张妈妈和雀儿也常被欺负,便故意只吃一角,然后将饭食剩下,留给她们两人吃。长期以往,徐丹食量真的变小了,吃多肚子反而会不舒服。

周勤见徐凡许久都没有夹菜,抬头发现徐丹正在发呆,一脸苦恼的样子,以为她有什么事情,开口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徐丹正烦恼不知道如何开口,想着周勤问了,自己便和他坦白明说:“周大哥,我吃饱了,可是,可是这碗里……”徐丹将饭碗倾斜往周勤的方向给他看,不好意思的说道:“还剩下这么多饭呢,怎么办呀?”

周勤愣了一下,这饭还有大半碗,都没有怎么动过,怎么就吃饱了,不会是煮的饭菜不合她味口,人家脸皮薄又不好意思明说吧?

看到周勤不说话,徐丹害怕他误会自己浪费粮食,赶忙解释:“周大哥,你别误会,我不是浪费粮食,就是我饭量小,真的吃不下了。这饭放着,明天热一热我再吃。”

周勤听完后,直接拿过徐丹手里的饭碗,三两下倒进了自己碗里,“没事,你吃饱了就行。”说完便大口的吃了起来。

“哎。周大哥你怎么……”徐丹想说你怎么吃我剩下的饭,有口水呐,而且这怎么使得。又觉得这样说更不好意思,这和张妈妈、雀儿分饭食的感觉完全不同。

一种羞涩的感觉直从心里往上冒,脸都发热了,徐丹慌忙低头掩饰。农家汉子直白也直接,没有心计,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和规矩。

周勤看着低头害羞的徐丹,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在乡下,哪个嘴馋调皮的小男孩,若抢着吃了哪个小女孩的东西,会被大人打趣:“吃了人家的口水,长大要娶回家去做小娘子喽。”

周勤控制不住的笑了笑,这可是自己已经娶回家的娘子,刚刚拜过堂的,吃她剩下的饭菜有啥关系。这样想着,胃口还更好了。结果徐丹害羞得饭后碗筷都是周勤洗的,徐丹没抢赢。

徐丹回想自己今天留给周勤的印象好差呀:走路走不动;煮饭菜没帮上忙;碗筷还是周勤洗的。徐丹叹了口气,只低着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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