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白皱眉说道:“轩辕有朋……当年他虽然名气正盛,可被你们魔影阁保护的极好,关于他的情报,我们知道的很少。就算外人不知道,可连你们自己人,连司乘风也不清楚吗?”
司敬廷摇了摇头,说道:“他不知道。”
“我大哥他……对魔影阁里的事情其实并不太关心,日常的事务,基本都交给了轩辕有朋打理,他自己出去逍遥快活。他是真的想把轩辕有朋当成接班人来培养,所以当初轩辕有朋背叛的时候,我们都不敢置信。”
“司乘风前辈,打不过自己的徒弟吗?”叶青岚好奇的问道。
“若是在平常,十个轩辕有朋也不敢发难。但那时候,大哥刚刚在慕容德盟主手下逃得一条性命,根本来不及修养,便被轩辕有朋阴了一手。”
“即便大哥身受重伤,但轩辕有朋依旧没有占据上风。他伙同了四名红衣使司和三名黑衣使司,将大哥打落悬崖掉落扬子江,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四名红衣使司死了两个,三名黑衣使司死了两个,唯一活下来的,就是耿玉森。”
“轩辕有朋自己,肉身被大哥打碎,我当时想要了结他,却是看到一抹黑色流光从轩辕有朋残破的躯体里面飞出,掠进了一名死去的红衣使司的尸体里。”
“然后,那个死人,就这么站了起来。”
司敬廷说到此处,回想起当年的景象,依旧是一脸惧意。
“轩辕有朋的叛乱,仅仅是局限于魔影阁上层,那些普通弟子,依旧是忠心于我大哥。大哥失踪之后,我被关进了水牢,琵琶骨被铁索穿透,轩辕有朋在魔影阁掀起了一阵大清洗,要在八月十五中秋夜,处死我和他的反对者。”
“但那个时候,他毕竟立足未稳,大清洗过后,很多人委屈求全,积攒了很多怨恨。于是,在中秋夜的前一天晚上,魔影阁弟子们偷偷救出了我们,带着我离开了夔州。”
司敬廷说道:“我们一共六十八个人,在夔州和通州交界的李家村躲藏了半个月,期间,有九人身受重伤死去,最后活下来的,连我在内,共五十九人。”
“曾经身为魔道魁首的魔影阁,在我的心里,就只有这五十九人了。”
他长叹一声,顿了顿,说道:
“没人咽的下这口气,魔影阁的手段我们最清楚,我们无法隐姓埋名躲藏一辈子,可要说复仇,就凭我们,肯定是不现实的。”
“所以,复仇的关键,就系在了失踪的大哥身上。”
司敬廷道:“我们都相信,大哥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死去,他一定还在这天下的某一个地方,等着去拿回他的东西。”
李心安若有所思的道:“所以司前辈,你来长安,就是来寻找司乘风前辈的?”
“是啊。”
司敬廷说道:“我们五十九人约定好,三两结对,以夔州为中心,四方寻找大哥。我和另一个魔影阁弟子来到了长安,他经商,我则投身官府,做一个小小的书吏。”
“就这样,我隐姓埋名,化名苏休,度过了人生中最安稳的十年。”
“安稳的日子着实让人沉醉,这十年间,我常常忘记自己的任务,自己的仇恨,忘记魔影阁,忘记大哥和轩辕有朋。只有半夜做噩梦的时候,我才回记起自己尽力要埋葬的过去,记起我是司敬廷,是司乘风的弟弟,是魔影阁的黑衣使司。”
“仇恨的力量逐渐减弱,直到五年前,和我同来长安的那个弟子因病而死,我才突然醒悟——生命有限,若是找不到大哥,我们又当如何?难道真的要委屈自己,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再也不敢去触碰轩辕有朋?”
“不,那不是我要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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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敬廷转头看着叶青岚:“那个时候,恰好是江南开始皇商之争,殿下和杨国忠派人介入的时候。”
叶青岚已经了知晓他的意思:“司前辈之所以去扬州,是为了找司乘风前辈?”
“是啊。”
司敬廷说道:“在花了五年时间,确定大哥不在长安之后,我毛遂自荐,去了江南。一方面,确实是为了报答殿下知遇之恩。另一方面,就是和当初一起逃出来的同伴联络,寻找大哥的踪迹。”
慕容白此刻插嘴问道:“您是如何确定司乘风不在长安的?”
司敬廷看着他,淡淡一笑:“魔影阁自然有魔影阁的手段,慕容公子不必知晓。”
慕容白早有预料司敬廷不会轻易说出口,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安静的听了下去。
“江南一行,情况出乎了我的意料。”
司敬廷面色暗淡了些:“当年除我之外的五十八人,据我所知,因伤病死去六人,身份泄露被江湖正道处死八人,牵扯进江湖纷争死去三人,被官府抓获处斩一人,关押一人,行踪不明者九人,内斗死去两人,还有五个,回了夔州魔影阁,音讯全无。”
“令我意外的是,魔影阁居然没有追查我们这些逃亡的人。他们不仅仅是消失在了你们的眼里,也彻彻底底消失在了我们的眼中。”
“直到,耿玉森的出现。”
李心安问道:“司前辈,您可知耿玉森为什么会在杨国忠手下?”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估计,咱们这位杨相,和魔影阁也有什么交易吧。”
李心安顿了顿,接着又问了一个问题:
“那您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殿下?”
司敬廷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我的身份暴露了。”
“因为苏赫多。”
“那个天竺和尚。”李心安脸色僵硬。
“和尚……”司敬廷疲惫的倚在椅子靠背上,说道:
“那恐怕,真的是一个活佛。”
“这十年来,我只与他见过四次面,可每一次相见,都让我觉得像是在面对我的师傅,上一任魔影阁阁主。他们带给我的感觉,都是一样的,那便是到达极点的恐惧。“
“苏赫多的眼睛像是看穿了一切,我很早就有感觉,他知道我的身份。直到种南浔来找我,告诉我殿下派人拿我,可能要对我不利,我才离开了他。”
“走之前,我把能说的一切都写了一封信,告诉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