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三十二分,行动终于开始了。
“B区,情况正常,没有异象。”
“A区,有马戏团员工正在搬运集装箱,里面可能是用于表演的老虎或狮子。”
“C区,有游客爆发了激烈冲突,其中一人体型明显压倒对方,冲突也正是他挑起的,我正在考虑要不要上去帮忙。”
“沉住气,如果觉得不爽的话,就把那人的面貌记下来,事后可以考虑打他一顿出出气,但不要现在动手。”恺撒在频道里说。
“是,我会沉住气。”对方点头。
正在执行任务的学生中有不少都是大三大四的,参与过多次实习项目,面对这种情况可谓司空见惯,这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精英部队。
密集的通讯网已经伸入到了佐戈岛的各个角落,恺撒坐镇在罗马之星顶层的会议室里,接收着来自各个方向的信号。
这栋酒店最大的作用其实不是盈利,而是用作据点,必要时刻它可以机关全开,化身为一座地中海上的战争堡垒。
罗马之星的会议厅中,如同中央作战室一般的电子屏上,每块屏幕都在变动,那是携带在每个临时专员身上的摄像头所拍到的画面。
随着夜幕的降临,狂欢节前的气氛越来越浓郁,游客越来越多,有人戴着橄榄织成的圆环,身上穿着托加长袍,像是来自罗马城的正紫旗贵族,有人则兜着草裙,头戴面具,也许真的是本地土著。
土著围着篝火跳舞,游人搂着姑娘拍照,各色的肌肤,异国的服饰,原始与文明,啤酒与火焰,女人与男人......这座岛屿逐渐变得像是世外桃源。
“这座岛上每年的狂欢节都这么热闹吗?”恺撒问。
“今年的客流量稍微增加了些,但也算是正常水平。”乌诺维奇说。
“这座岛上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话传说吧?”恺撒沉吟发问。
“没有,在我的印象中并没有。”乌诺维奇摇头。
帕西开口:“欧洲是秘党的传统根据地,经过长达数千年的发掘,有关欧洲的大部分龙族秘密都被解开了,其中就包括这座佐戈岛。”
“也就是说这是座完全干净的岛?”恺撒低问。
“没错,是少爷您多虑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一点点。”恺撒低沉而道。
......
......
中心区域的边缘地带,西子月和零正坐在露天的咖啡店下,被喧嚣与酒色肉香包围着。
眼前的景象让西子月想起了以前逛过的青岛啤酒节,也是这么一大群人在吃吃喝喝跳跳,高分贝的电音拉满,像是一个大型的露天酒吧。
零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用余光来回扫动左右,目光里充满了警惕。
西子月则一边用吸管咪着饮料,一边张开侧写观察周围。
“有什么发现吗?”零忽然发问。
“这座岛屿的历史太悠久了,干扰我侧写的东西很多,经常能看到亡魂从旁边飘过去。”西子月停下了侧写,揉了揉发困的眼眉。
当侧写张开之后,无数个世界在她的世界中交叠了起来,不同时代的人出现在了同一时空,人影与人影之间相互穿过,真正重要的线索反而被阻断了。
“能描述一下亡魂的具体样子吗?”零少有地好奇。
“比如那边,你看到墙上刻着的几道横线吗?”西子月指了指不远处墙壁上的痕迹。
那是一栋古建筑的墙壁,岁月在上面留下了蹉跎的痕迹,不过的确依稀可以见到几道横线,像是某种记号。
“看到了,然后?”
“曾经有个乞丐在那里乞讨,那上面的记号是他的收入记载。”西子月说。
“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样的痕迹还有很多,有人从教堂的钟楼里被推了下来,在砖石铺成的路面上摔死,卖艺者日复一日地盘坐在路边,在上面做出印记......还有军队的战马从街道中心呼啸而过,西子月至今也能听到铁蹄怒震的声音。
她的侧写在这里不太方便展开,无论从哪个方向延伸,都会误入历史的迷宫中。
如果真地把侧写用深了,说不定就会永远地困在迷宫中。
“真是大只啊。”零忽然开口。
“大什么?”西子月一愣,不确定对方是否在说中文。
“大声希音,只影零落,一句中国的古诗,意思是安静,这是学校几年前流行起来的梗,到底是谁带起来的,已经无从考证了。”零说。
“你还会玩梗?”西子月吃惊。
“会一点点,如果不会的话,很难和同学们交流。”
不......比起玩梗,西子月更在意这破梗到底是怎么带起来的,古诗里真的有这句话吗?
不过零的确没说出,确实很安静......虽然周围热火朝天,但就是有一种万物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某个庞然大物降临的感觉。
“会害怕吗?第一次执行任务。”零问道。
她似乎从西子月那里感受到了些什么,一些微微颤抖的情绪。
三无与三无之间就是这样,有一条寒冰隧道把她们的内心串联了起来,彼此间几乎不设防。
稍作思考之后,西子月点头了:“有一点害怕,还有一点觉得不真实,虽然龙族文明的秘密很震惊,但我接触它也就一个多月,相比起我这十七年的人生,它显得还是太短了。”
西子月看着黑夜的天边,灯塔的光层层浮动,像是梦境般不真切。
“我常常在想,有没有哪天我一觉醒来,会发现一切都不是真实的。”西子月低声说。
零若有所思地点头:“我有个在当忍者的朋友也说过类似的话,她总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地活过,经常用录音笔写日记,她说如果有一天她疯掉或者死掉了,能证明她活过的东西就是这些录音带了。”
“当......当忍者......的朋友?”西子月眼睛瞪大了。
虽然零说的这番话很有哲学意义,但显然这不是重点。
两个槽点:
一、都啥年代了,还有忍者这个职业?
二、你还有朋友?
不过当这两个槽点结合在一起时,居然像负负得正一样,变得无比正常了起来......不愧是零,总能有些奇奇怪怪的朋友。
“她的确是个忍者,接受过正统忍者训练,她告诉我手是‘两星’,肩胸是‘远山’,手肘是‘峰谷’,只要注意这三处位置,就能洞悉到敌人的攻击轨迹,这个战斗技巧帮了我许多忙。”
这......如此古意盎然的用语,那也许就真的是忍者没错了。
“所以如果你觉得一切不真实的话,不妨试着写日记,等到你迷茫了之后,就打开看一眼,到那时你会知道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零说。
“我会采纳这个建议的。”考虑良久后,西子月才回答。
狂欢的气氛持续蔓延,海水沉郁得像是黑色的宝石,橘红色的灯火浮动在水中,像是摇曳不定的小舟。
俩人也再度回到了最初的相处模式,零研究周围的地形,找出合适的进攻和撤退路线,西子月继续开着侧写接收信息。
“你有没有发现,周围的蚊虫变少了许多?”零将手机放了下来,神色收紧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