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曙光照亮大地的时候,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在破旧的小屋内,连收拾好碗筷,把书本叠整齐放进了书包里。出门前最后还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即将离开这里的感觉。
惠子早早在楼下等待了,她和连约好,无论学校里的大家多么讨厌他,他都要撑过这最后几个月。
“让你久等了!”
“叔叔他还没回来吗?”
“没有,可能昨晚回来过后又去加班了。”
“那我们走吧。”
惠子的爸爸送女儿出门后,回头就看到了镜子里的镜像使徒。
“我这里进展一切顺利。”
“计划临时有变,你得敦促一下你的女儿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一件利用不好,就无利于我们的事。”
二人来到学校分别过后,连走到自己班级,一进去班里,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大家现在看他肯定就像在看一个异类,就连自己班主任老师都惊恐地看着他。可他并不知道大家这样看他其实别有原因。
连冷静地坐到位子上放书包拿出书本,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他怎么还能这么若无其事地来上课啊。”
“该不会他还不知道吧。”
“我看他是根本不在乎。”
连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直到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弯下腰轻声地问:
“雏海同学,你真的不知道你家里发生什么事吗?”
“我家里怎么了?”
“你爸爸他......”
连冲进医院,被告知爸爸现在在抢救室,他想进去但是被医生拦在门外。
“你现在不能进去!医生在抢救。”
“你让我进去吧,我保证不给他们添麻烦!”
连最终没有进抢救室,他只能在外面一个人等,没有人目击这个男孩儿痛哭的过程,此时他的脸上只有哭红的眼睛和两道深深的泪痕。
警察找到连在他身边坐下来。
“你就是遇害者的儿子吧。”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监控里拍到,你爸爸在人行道上,一辆超速闯红灯的汽车迎面撞上他。”
“肇事者呢?”
“逃逸了,不过我们拍到了他的车牌号,已经派人去抓了。”
“逃逸?他为什么要逃逸,他为什么要超速还闯红灯!”
“应该是醉驾。”
“人抓到后一定要告诉我,我要去见他。”
这时警察接到了通知,人已经逮捕归案了。
“人现在正在往警局送,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连果断地站了起来与警察一道去了警局。
审讯室里,一名警察正在审讯,连和其他人在外面看着。肇事者到现在都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他完全不把警察放在眼里。
“我撞了人我会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逃逸,昨晚根本不是我撞的你们看错了!”
连不敢相信他居然对自己撞人这件事都不自知,爸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直到早上才被发现。
“人现在就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但是元凶还浑然不知,你想做这些人的英雄,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镜像使徒出现在审讯室墙壁的玻璃上。
“法律会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真是这样吗?我们走着瞧吧。”
说完他消失了。
正义、公理还有法律,这些束缚着人们的东西规范着这个世界。可一旦被权利欲望和利益蒙蔽,这些被人创造用来规范人们的东西,同样可以被人摧毁。
医院又来电话了,为的不是爸爸的病情,而是住院费用。
连又被送到医院和他们讨论住院费用的问题。
“当时接收他的时候我们为了救人就没有争取家属同意直接给他上了一系列救援措施,要先把这些钱付了。往后还有住院费用,你都要想办法凑齐。”
连对此完全没有概念,因为他非常清楚家里现在根本拿不出钱。
“我家里没钱。”
“那可以办理缓交,以后可以慢慢还上。”
“还不上的。”
“你没有别的亲人了吗?”
“没有。”
“或许你可以找找你爸爸的朋友和同事,或者找找你家境富裕的同学.....”
“我爸爸的同事都是和他一样的工地工人,他们比我们好不到哪去,我的同学.......”
“那就去找你爸爸的工作单位,至少先让他们报销一部分。”
连找到建筑公司,但建筑公司却把他拒之门外不让他进去。连在外面等了快一天,里面人进进出出,连上去找谁都被他们躲开、踢开。
“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镜像使徒又从旁边的镜子里出现了。
“我已经打探过了,他们欺负你无依无靠又是个孩子,想要就此逃避这个责任,可以让公司少付一大笔钱。”
“那我就把他们告上法庭。”
“没用的,他们做了假文件,说早在你爸爸出事之前,他们就把他解雇了,所以他们不用为此付担负任何责任,再说了,就算你能把他们告上法庭,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就能对抗一整个公司了。”
“怎么可以这样,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公理可言!”
“如果正义、公理和法律真的能让一切都保持正途,金星连者代表的绝对正义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他也就不必为了复仇而背上那么多条人命了,想想吧。”
连回到医院,爸爸此时躺在eicu的病房里,全身都被插满了管子已经没有了人样。不仅要担心爸爸能不能醒来,他躺的床,身边运行的仪器每时每刻都在烧钱,连要想办法,只要能让爸爸醒过来,一家人总有办法搞定钱的问题。
村野医生看到这个形单影只的孩子忍不住上前询问。
“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爸爸在里面。”
“里面的车祸病人是你爸爸吗?”
“你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吗?”
“如果能能全力配合治疗的话,还有机会。”
连听出来了,全力配合治疗的意思就是要有足够的钱,但自己真的拿不出一分钱。自己又能去问谁借呢?
连一下想到了天上的三人,也许可以问庐音阿姨借,大地和乃阳他们都是学生,泽田又被全城通缉,自己只能求助庐音阿姨了。
“我想借一下电话...”
连想了很久要不要给庐音打电话求助,自己当初拒绝加入他们,现在又有什么脸面去求她施以援手。这时一个护士跑过来。
“你是雏海连是吗?”
“没错。”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让你妈妈拔管,然后把所有的费用都转到救你爸爸上去?”
“......你说什么?!”
连的眼睛一下子瞪大,村野医生也突然想起来,有一个姓雏海的,住院时间比她来这工作还早的一个女病人。
“我带你去找她吧。”
连推开那昏暗房间的门,四周都是运作的仪器,房间的中央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
连走近了看,这个昏睡在病床上的女人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皮肤就像蜡块一样,她的头发也全都被剃光,脑门上被插了各式各样的管子。
“她就是我的妈妈?”
“嗯。”
“这不可能,我妈妈早就死了才对!我家里还摆着我妈妈的牌位呢!”
“我刚来的时候,上级医师带我来过这里,说当年有个男人为了让自己的爱人活下去,不惜倾家荡产来支付高昂的医药费。”
“你管这叫活着?这简直就是个活死人!”
“你妈妈患的是绝症,我们有劝过你爸爸放弃治疗让她早点解脱,可是你爸爸不允许我们这么做,每年还要支付高昂的住院费。”
“怎么会这样!”
“几年前我们也有试图劝过你爸爸放弃治疗,这样对病人对家庭都是个解脱,但是他很执着。”
连感觉世界被颠覆了,他呼吸变得急促,站立有些困难。
“你没事吧?”
连缓了缓,调整了呼吸后对村野说:
“我...我要出去。”
连坐在医院外面的台阶上,镜像使徒再次出现。
“没想到啊,自己的妈妈明明还住在医院里,却被欺骗早就过世了。”
“爸爸到底为什么要骗我,我想不通。”
“这还需要想吗,他不想让你看一个已经没有人样的母亲,毕竟照片里的她是有多美,而病房里的她,连人样都没有。”
“这么多年,除了被别人取笑胖,他们还说我是没妈的野孩子,骂我是野种。”
“他们如果看到她是这副模样,也许还会说出比这更难听的话。”
“我该怎么选,爸爸每年那么努力让妈妈活着,我该拔她的管吗?”
“强留一条生命,你觉得对吗?”
“我不知道。”
“我所在的悲鸣帝国,生命的诞生与死亡归妖兽使徒管。他曾经对我说,生命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了它的终点,但生命的终点不仅仅是终点,他的结束标志着另一个生命的开始,这就是宇宙的生命循环法则。所以悲鸣帝国没有医生这种职业,我们遵从生命的选择。他强行让一条本该结束的生命苟延残喘,让你妈妈在人间受苦,你觉得这是爱吗,是为了你妈妈好吗?这是自私,哪怕她变成了那副模样。”
“想要自己爱的人活着有错吗?”
“如果这种爱不自私的话,他为什么瞒了你这么多年,还骗你说她已经死了。你再想想,造成你现在这副模样的又是谁。你会变成这副模样,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你当时没有用到好的药,劣质的药物让你永远都瘦不回来,一辈子都要被别人取笑,剩下的钱就是为了填补那个永远填不完的洞。你再想,为了填那个洞,你们家的生活有多窘迫,生活困苦被人欺负,被人歧视,你的那些同学仗着家里有钱可以欺负你,可以使唤你,你真不觉得你会变成这样有一半的原因都是你父母害的吗!”
镜像使徒假装很激动,但却成功挑起了连的仇恨情绪。
“你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连找到村野医生,向她提出撤掉妈妈所有的仪器。
“你要想清楚,撤掉了你妈妈就死了。你爸爸这十多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撤掉。”
村野看着这孩子坚定的眼神也不打算再多问,带着他去签字了。
镜像使徒看着病房里沉睡的雏海妈妈,她原本也是自己计划中的一环,现在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打乱不免有些可惜。
“但是,焉知非福呢。”
很快,雏海妈妈身上的所有仪器全部停止运作,全身上下插满的管子也都被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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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出来被安置在原来的病房慢慢等死。雏海爸爸事先预付的住院费全都挪用给他自己治疗了。他将被推进手术室,手术前,连还找到村野医生,拜托她一定要治好爸爸,村野点头答应。
放学了,惠子还在校门口等连一起回家,但连迟迟不来。连的班主任走出校门发现惠子还在在朝着里面张望,心想她也许是在等连。
“近藤惠子,你是在等雏海同学吗?”
“嗯。”
“他早上就走了。”
“为什么?”
“他爸爸出车祸了你不知道吗?”
“车祸?!”
惠子想要赶紧回家告诉爸爸自己要去医院看望连的爸爸,她冲进家门大声地呼喊着爸爸,但是爸爸却不回应。慢慢冷静下来才发现周围不太对劲,她走进爸爸的卧室,发现他被囚禁在梳妆台的镜子里面,爸爸一直用力地在敲镜子但就是出不来。惠子凑上去想触摸爸爸,却被镜子隔着无法相见。
“爸爸!这是怎么回事!”
“惠子!他们把我困住了!惠子!快救我!你一定要赶紧找到火星连者!惠子!”
“爸爸!”
爸爸被一只无形的手拖走,不管惠子怎么捶打镜子,她就是无法拉住自己的爸爸。
该怎么办,如果再见不到火星连者,爸爸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连的爸爸又出了车祸,这个时候找他提这件事,他会答应吗?
为了爸爸的安危,她最终还是决定去医院找连。
环月基地里,大地做好了一桌晚餐喊众人吃饭。
“庐音姐,别试衣服了,先吃饭吧。”
乃阳也从训练室里走出来满身大汗地坐了下来。
“你就不能洗了澡再过来吃饭吗?”
“吃完洗不可以吗?”
“刚吃饱就洗澡对身体不好。”
“我们是连者,不受伤就是对身体最好的保护。”
庐音换上了平时的衣服从房间里坐到了餐桌上,三人一起开动。大屏幕的电视里正在播报今天的晚间新闻,播到昨晚的那起车祸时,三人同时停下了碗筷。
“雏海,难道是......雏海连的.....”
“我去打个电话给他。”
庐音拨通连家的电话自然是没人接听。
“我们下去看看?”
“你知道是在哪家医院吗?”
“是在市中心附近出车祸的,最近的医院应该就是东都市立了。”
“怎么总跟那家医院有关系。”
“我们走吧!”庐音放下碗筷披上了外套。
“庐音姐,吃完再去不行吗?”
“我先去了,你们先吃。”
庐音骑上机车直接传送下去了。
“她为什么那么着急?”
“雏海连和如舟差不多岁数,她那么关心也情有可原。你真打算在这淡定地吃完再走?怎么说他也是我们未来的战友。”
乃阳听了大地的话放下了筷子,但是她又闻了闻自己的衣服。
“那我也总得洗了个澡再去吧。”
大地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
“离下一次传送还有五分钟准备时间,你自己快点。”
“五分钟!你让一个女孩子五分钟里洗完澡?!”
庐音率先到了医院,她问到姓雏海的病人在哪里,找到了连。连正坐在病房外面的座椅上。
“雏海连?”
“庐音阿姨。”
“看到新闻我就赶过来了,你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刚做完手术,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在里面躺着医生不让进。”
“肇事者来过了吗?”
“来过了,但是他就是不承认自己撞了人,还说是爸爸自己不好谁让他那么晚还不回去。”
“太可恶了!把他留给法律制裁吧。”
“阿姨,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为什么要战斗?”
“为什么这么问?”
“虽然知道自己身为连者,但为什么就这么义无反顾地战斗呢。”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使命感的驱动。”
“仅仅是这样,不觉得没有意义吗?”
“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我......”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大地和乃阳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我身上太脏了洗了个澡浪费了点时间。”
“安藤大哥,乃阳姐姐,谢谢你们。”
三个人陪着连在外面守着,问他饿不饿,他说不饿;递给他水他也不喝,也不觉得困和累,就是在那里默默地等着。
惠子也终于赶到了医院,惠子看到众人,首个映入眼帘的并不是连,而是自己的救命稻草,长泽乃阳。
“惠子,你怎么来了?”
连发现了惠子,惠子激动地跑上前去瞥了一眼乃阳又把视线转回了连。
“听说叔叔出车祸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对不起,我脑子里空荡荡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都是谁啊?”
“我来给你介绍,他们是我的朋友,安藤大地、高坂庐音,还有你一直想见的,长泽乃阳。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近藤惠子。”
“高坂.....”
“近藤.....”
庐音和惠子同时在嘴里默念了一遍对方的姓。
乃阳凑到了惠子的跟前用很和蔼的口气说:
“你想见我?”
“嗯,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
“是什么?”
惠子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小声地说:
“这里不方便讲话。”
“那我们一会找个没人的地方,然后慢慢说好吗?”
肇事者在拘留所里不耐烦地跺着脚,他一直看着出口的方向好像在等什么人来。果然一名警卫点名将他带了出来,说有人来见他。他被带到会面室,坐在对面的竟然是板木服俊。
他看见板木来了激动地拿起电话。
“大哥,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