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蛋见这二人的装束打扮,像是明朝人,心中不由一乐,正要上前问话,便听那大汉,用一口流利而熟悉的川话骂道。
“格老子,广西这群买钩子的山贼,太他娘的可恶了,大人还没上任呢,就被他们掳了切,这都三天了,也不晓得是死是活?。”
那文士老者叹了一口气:“哎,穷山恶水出刁民呀!梧州府这地方,山高林密,山洞又多,太祖皇帝的时候没治理好,成祖皇帝的时候也没治理好,到了现在就更难治理了。”
“本地的山贼,浔州府逃过来的反民,现在好了,听说还有广东的倭寇也来凑热闹了,说要在这里开辟第二根据地。”
“这勾漏山,物产丰富,又容易隐蔽,听说单是这勾漏五洞,就可以住好几千人,如今早成了整个梧州山贼的老窝,大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大汉把担子一扔,“老柴,你他娘的这话是个什么鸟意思?”
老柴看看远处,目光里闪过一丝不舍,随即又变得古井无波:“杜川,你我一路从四川走来,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没什么好骗你的了,北流县这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
说着目光变得愤怒,“前任知县吴明义,多好的一个官,刚上任一年,便被山贼给杀了,还把他的头挂在县门口,说是为民出害。”
“贼首黄金彪扬言,谁要是再来北流县当县令,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认他当干爹,要么用嘴给他接尿。”
“大人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性格我知道,定然不会为虎作伥,想必现在已经被山贼给杀了,你,你还是回去吧。”
杜川将脸一横,“老柴,你他娘的说的什么话呢,我们川人哪个是孬种?想当年蒙古人打过来,整个宋朝都投降了,我们川人还打了八年,现在大人都没上任,你就要老子当缩头乌龟?没门!”
老柴咳嗽一声,显得很是激动,他读的书多,自然不喜欢这些成天边喝酒边打嗝,一点涵养都没的武夫,可这一次他彻底改变了这个想法。
他们一行六人,五个文人,一个武夫,从四川出发,走了一个多月,刚到广西第一次遇匪,便有两个文人跑了。
三天前再次遇匪,另一个文人又跑了,只有这个武夫陪着他坚持了下来,可他们的主心骨,前来北流任职的李铁,却被山贼给抓跑了。
“杜川,你听我说,你还年青,家里还有父母,我跟了大人一辈子,他离不了我,我也离不了他。这前面就是勾漏山,我今天是必须去的,你回去给我家老太爷报个信,就说三月之后没收到来信,大人就不能回去给他尽孝了。”
说罢,老柴转身沿着木桥向着李铁蛋这边走来,杜川把担子一担,跟了上来,破口大骂道:“狗日的老柴,你想一个人做忠奴,让老子当乌龟,老子偏不答应,要死大家一起死。”
“格老子!杜川!老子还是师爷,你必须听我的!”
“格老子!老子不听,有本事你就把我沟子啃一口。”
“杜川!你个小龟儿子,你滚不滚?”
“老柴!你个老龟儿子,你格老子听好了,老子就是不滚!”
“你—。”
“你们好!”李铁蛋见二人愣在桥上,相对而立,争执不下,急忙走了过去,拱手道:“请问二位,这里是哪里?”
老柴转过来看时,带着决绝目光的眼睛里,突然涌出两道泪光,苍白干瘦的脸上,突然变得绯红,山羊胡子抖了半天,大喊一声。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