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爵血路
车厢前板“咚咚”响了两下,这是出发的信号。
车夫挥起手中的马鞭,绕过头顶,甩了个响亮的鞭花,同时口中“驾”的一声呼喊,在周边一片沉寂的环境衬托下,显得倍加清晰有力。四匹训练有素的白色骏马,拖起饰有帝国皇室徽章的马车,缓缓提速。
全身明光铠的“血兔骑士团”战兵,拱卫着马车,开始驶出公爵府。
数千只马蹄此起彼落,尽管骑士们有意控制着速度,声势依然相当的浩大,落在地面的马蹄,“啪嗒啪嗒”轰然作响,营造出雷鸣般的气势。没有刻意释放杀气的他们,仍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流军团特有的煞气与凌厉。
早在马车启动的时候,焘儿和梅尔两名侍女,便已将两侧车窗的纱帘都放了下来。目的,可不是寻常意义上的确保皇家脸面、贵人尊荣,而是为了避免车厢中的状况,让某些有心人瞧出了端倪。
脸色铁青的泰兰忒,正搂着自己的肩膀,蜷缩在自己的座位上,目光呆滞,若不是鼻尖尚有气息进出的话,和制作精美的仕女木雕没什么区别。
她浑身颤抖,抱着自己的双手用力之大,连手背上的青筋都凸显了出来,脸颊也在不住抖动,心情已然激动到了极点。纵使这样,宫装丽人只管咬着牙根,死死瞪着眼前的地面,一言不发。
车厢的地面上,除了雪白的羊毛毯,什么都没有。
眼泪,开始在宫装丽人的眼眶之中打转,然而转过来转过去,就是不肯掉将下来。
“泰兰忒,您可别吓我。想哭的话,就哭出来!”
“千万别憋着。”
看着主人这般模样,小侍女梅尔哭丧着脸,蹲下来凑到她的跟前,温言劝说。
“是啊!泰兰忒。”
年长一些的焘儿也凑近前来,轻声安慰她,道:“梅尔说的是。知道您心里难过,哭出来的话,相信会好受一些。您可千万别憋坏了身子。”
说完,焘儿轻轻抱住了泰兰忒一条胳膊。
冰凉的肌肤上,传来年长侍女的体温,给心如刀绞的泰兰忒,带来急需的人间温暖。她艰难地抬起头,看了看身边的梅尔,映入眼帘的,是小侍女紧张而满是关怀的神情;她又扭头看了看更近一些的焘儿,同样是一张情真意切的脸庞。呆滞的目光,在两名贴身侍女的脸上来来回回,足足扫视了好几回,泰兰忒哆嗦着,嘴角抽搐了两下,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珍珠,自宫装丽人的眸中夺眶而出,不用钱似的,一个劲儿往下掉。泪水下落,长裙瞬间湿了好大一片,鲜红的石榴花色,色泽变得更加深红,赫然与战场上牺牲的战士身下的血迹那般,红到有些刺眼。
她一边哭,一边努力压制着音量,唯恐马车外头的护卫,听得真切。丰满傲人的胴-体,由此剧烈地抖动起来。
焘儿赶紧贴过去,空出来的那只手,放到泰兰忒的背上,开始从上到下的,缓慢而轻柔地抚摸着,柔声说道:“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
“自个憋坏了身子,反而遂了那些人的意。”
年长侍女稍带犹豫,斟酌着字眼安慰道。
泰兰忒与兄嫂们的矛盾,再怎么说,也是娘家的内部事务,所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身为外人实在不好介入的太深,尤其是在态度上面,一个稍不注意,火候不当,就要栽跟头。
“就是!就没见过这等心肠歹毒的女子!”
不比年长的同伴,梅尔说话可就干脆的多了,素来伶牙俐齿的她,抨击起泰兰忒的娘家人来,不带一丝的犹豫,只听她数落道:
“常言说得好,‘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哪有当嫂子的,这么欺负小姑子!不管咱们泰兰忒没出阁之前,和她们有多少过节,此刻事过境迁,早都该烟消云散,多关心关心回家的小姑子才是。怎可趁机冷嘲热讽、落井下石!”
“还有那哥俩,明知道妹子过得艰难,不说多帮扶着点也就罢了,反倒和媳妇一起,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块逼迫起自家妹子来!家门之荣耀与传承,本来就该由男性继承人一力承担,他俩倒好,自个混的不行,倒趁机发难,责怪起妹子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