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楚洛宁认识的人里面,爱看闲书的统共也只有那么几个人。
张婶一说完,楚洛宁就瞬间想起了一个人。
夜色沉沉,熟悉的黑色人影又出现在了街角。
男子依旧穿着黑色斗篷,把自己遮掩得严严实实。
楚洛宁知道,男子是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
她只让萧维桢在书院放出了消息,男子必定是书院中的学生,所以才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脸。
既然他能写出那么多本闲书,那么平日里多收藏几本闲书也是很正常的事。
男子将书递给楚洛宁,“这都是按你的要求写的。”
楚洛宁点了点头,“你有去书肆看过吗?上次你卖的那几本书很受欢迎,也卖得很好。”
男子一怔,“真的吗?”
写书的人总希望有人能够欣赏自己写出来的东西,男子也不例外。
“不过灵水乡买书的人不多,京城看的人才多呢。”楚洛宁说道。
男子垂下眸来,“……谢谢。”
写书一直是男子难以启齿的癖好。
他本来只是想写着自己看的,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还能靠这个挣银子,甚至还能被世人所看到。
虽然隔着面罩,但是楚洛宁依旧能够感受到男子起伏的情绪。
看起来倒是一个真诚的人。
不过,人不可貌相。
在男子转身欲走的时候,楚洛宁抓住了男子的手。
“你是书院的学生吧?”
男子大惊失色,本能地就想挣开楚洛宁的手,但是楚洛宁的力气太大,他一个文弱书生一时之间居然挣脱不开。
“别着急。”楚洛宁说道,“我是个生意人,对这些事也没有兴趣。就算你是书院的学生,我也不会大肆宣扬出去的。我就想打听一件事情。”
男子见自己睁不开,果断地放弃了。
“你想打听什么?”他道。
“听说你们书院最近有个小孩,因为在屋内私藏闲书被抓,要被书院劝退了。那个小孩儿的母亲,刚巧是我的熟人,怎么也不相信她的小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楚洛宁说道。
男子并不傻,一下子就听懂了楚洛宁的言下之意。
他瞪大了双眼,“你是在怀疑我吗?”
楚洛宁委婉地说道,“其实你可以不用疑问句的。自信点,用肯定句。”
男子怒了,“怎么可能是我做的?这些东西,我一直藏得很好。再说了,我还不至于赖一个小孩儿。”
说的也是。
但是楚洛宁依旧不相信。
不一定是诬陷。
听张婶说,最近先生似乎听到了一些风声,莫名开始搜查各位学生的宿舍。
为了躲避先生的搜查,男子将这些东西放到别人的屋内也不是不可能。
男子见楚洛宁仍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不由怒了,“我都说了我不是!你为什么还不放开我?”
楚洛宁不为所动。
既然她答应了张婶会救她儿子的,她自然要把好人做到底。
“现在,那个孩子要被书院劝退了。”楚洛宁顿了顿,“你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男子冷哼一声,“劝退就劝退呗。再说了,指不定是他也喜欢看这些书,而脑子又蠢笨,明明知道最近风声不大好,还不将这些东西藏严实一点。”
楚洛宁忍不住疑惑道,“那你又是怎么瞒过那些人的?”
男子得意洋洋,“我自有办法。”
“你们在做什么?!”
正当两个人僵持的时候,忽然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
萧维桢快步走了过来,他的担心果然没有错。
自从知道楚洛宁将交易的时间定在了晚上以后,他心中就总有一股莫名的不安。
虽然知道楚洛宁要将时间定在宵禁以后,是因为白日若是被别人看到不太好,但是楚洛宁乃是一个弱女子,万一晚上遇到的不是想来真心交易的人,而是不怀好意的坏蛋怎么办?
萧维桢将楚洛宁护在身后,紧紧地盯着男子。
男子本就不欲和他们多作纠缠,转头就想跑。
萧维桢蹙紧了眉,拉住了男子,“想走?”
穿着黑衣斗篷的男子头都要大了,“大哥大姐,你们就放过我吧。我真的没做什么。”
从语气中听出来男子的绝望了。
但也正是因为这份绝望,让男子一时忘记了伪装自己。
他的声音让萧维桢感到莫名耳熟,不由生起了一探究竟的欲望。
萧维桢伸出手,拉下男子的黑色面罩。
男子猝不及防,真实的样貌暴露在两个人的面前。
萧维桢大惊失色,“居然是你?”
男子见自己被萧维桢知道了身份,心如死灰地垂下头。
楚洛宁好奇地从身后萧维桢的身后探出一颗头,“所以,他是谁呀?”
萧维桢叹了口气,“王羽然,没想到来做交易的居然是你。”
如果说萧维桢是书院中的万年第一,那么王羽然就是书院中的万年老二。
除了身世没有萧维桢受瞩目以外,王羽然与萧维桢相比,可谓是不遑多让。
教授萧维桢的先生也经常拿王羽然来鞭策萧维桢,时刻警醒他万万不可懈怠,让王羽然反超上来。
王羽然抿了抿唇,“萧维桢,没想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他刚刚和楚洛宁对峙那么久,楚洛宁都没有要掀他面罩的意思,但是萧维桢一上来,就拉下了他的面罩。
萧维桢道,“今日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只是……”
楚洛宁开口道,“放心,说起来,我们都是一样的。你知道书院最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风声吗?就是我拜托萧书生放出去的。”
楚洛宁的本意是靠金钱吸引来几个缺钱的书生,但是没想到却引来了一个真正怀揣热爱的书生。
王羽然惊异地望着萧维桢,“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怪不得。
明明现在已经是宵禁的时间了,萧维桢这个历来安分守矩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什么叫这样的人?”萧维桢皱紧眉头,“再说了,你交易就好好交易。怎么还动手动脚?”
王羽然道,“我一直都是好好地做交易,拿钱走人,是她拉住我。还诬陷我!”
他这暴脾气,可受不了这委屈。
萧维桢投来疑惑的目光,楚洛宁只好把事情再解释了一遍。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萧维桢不由皱紧了眉头,“这件事我略有耳闻。听说先生颇为震怒,所以才会做出劝退的决定。但若是真被人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