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的麋鹿无论落定在哪都会被同一种“生活”围捕,它幽暗神秘的低鸣声引诱着新生者,“去朝拜它吧”老麋鹿们临死前忠告,至此前赴后继的鹿群一代接一代的涌入,没人关心那些被落下的脱队者最终去了哪里……
北方小城的十月树枝光秃秃的比风还锐利,苏米拉起了衣领试图暖和一些。人行指示灯还有10秒,她抬头望了望马路对面冷灰大楼顶处的巨大时钟,2分钟之后她按时坐在了这座楼里的一个座位上。她的工作是负责帮这座楼的人查询楼中其他人的号码以及增加新号码,就像是一只蜘蛛,这座楼便是她的幽暗巢穴,她编织的网可以联系起所有人,但所有人却都和她毫无关联,她靠吞食电话线维生,每天下午五点她再重新幻化为人形走出这座楼完成每个成年人都拥有的变形记。坐在她对面的是一只爱叼宝石的“乌鸦”——陈露,她和苏米不同,她的窝巢在一切消费的地方,靠吞食宝石维生,因为手机购物的存在她很少变回人形。当苏米在思考自己不是蜘蛛时是什么,陈露邪魅一笑给她出了个主意——去相亲,于是苏米下班后走进了家附近的一座教堂,毕竟这问题也该问问其它人。
她钻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假模假式的望着满教堂的芸芸众生却也感叹不出什么,她也很难想象在古老的西方没有麦克风经文是如何被宣讲给众人的,于是乎现在困扰苏米的是墙上那抹黑褐色的蚊子血,她开始想象前来礼拜的人是如何在中途起身跟一只蚊子较起劲来。这一切被一阵哭声终止,苏米觉得自己的问题应该还是太小,于是起身离开。一年后当苏米再次来到这里时,她不再记得彼时的闲散,因为那次的哭声来自于她。
最后一个需要走的路口紧邻着一家超市和一家丧葬店,她只要穿过这条胡同就到家了,这个城市说大也不大,一个路口就可以涵盖人生所需的所有必须品。上楼、开门、脱鞋…….躺在床上,下载相亲软件。这是她租的一间两居室,小卧室里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套桌椅,苏米仅有的几件衣服全部堆放在客厅的姜黄色沙发上,另一个卧室是闲置的,门被她长久关着,关于这个房间的谜题还是后来沈半解开的。小白猫在书桌上瘫倒成一汪水一双蓝玻璃眼珠盯着苏米的手机页面,只见她很快从相亲软件转到租房软件,她想明白了,甭管自己是什么多攒些钱总是好的,她准备把另一间卧室租出去。
把美化后的房间照片上传、输入个人信息和房子信息后“招租鱼杆”就架设好了。上钩的有:低俗冒犯的拖鞋板大叔、荷尔蒙爆棚的杜蕾斯老弟、二手房市场新晋狗腿子励志哥、无限拖延回复的慢慢鱼小妹,在这个异形遍布的鱼笼里沈半的人味足矣使他脱颖而出。“就他了!”太多的异形让她难以消化,苏米当即加了沈半微信卸载了租房软件。那么接下来就是———一定要让他租!她浩浩荡荡的在一张纸上布列她的千军万马,花样百出的销售招式纷至沓来,以最饱满的热情消除对方一切顾虑,想养猫?好的我有、想公放听音乐?好的我爱音乐、想安装ps4?没问题我有随便玩、没有被褥?我为您准备、房租暂时付不了?呃……您刚入职的状况我了解不然来看看房先?当苏米自信满满跟沈半约定好时间后她可能忽略了一个常识,有句话叫“事出反常必有因”,沈半觉得这让人难以拒绝的热情兜售十分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