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下意识地抓住李商的胳膊,她指尖冰凉,手还在颤,哪怕隔着一层衣料,李商也能感觉得到她的恐惧,少年心气重,一种要保护她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往前跨一步,把初七拉到身后。
这时,兵卒齐整地从他们面前经过,还顺便瞅了两眼,没有注意到心虚的初七。
城门处,县丞大声道:“县令有令!商者开箱查验!”
话落,众人哗然,除了谢氏的商队之外,另有几支西域来的胡商也开始闹了起来。
“昨日都检过了,为何还要检?”
“这是我们要给长安的礼物。”
这显然这道命令是冲着初七和阿柔来的。
李商见前方之混乱,火上烧油道:“昨晚还数钱数得高兴,今早就翻脸不认人了,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
商户被他煽动了,纷纷围拥上县丞让他给个说法,县丞也是焦头烂额,边擦汗边与他们解释,而站在其边上的几个军爷却是面如金刚,抬手将商人推开。
“叫什么叫!全都不许吵!”
忽然一声狮子吼,喝断众人的喧闹,此人正是汪郝,领了五个兵,在商队面前兜兜转转。
“又是他。”李商颇为不满,他猜到了这汪郝定是与人伢子有关系,要不然手脚怎么会伸得这般长?
“他怎么了?”初七故作镇定,“难道是在抓什么人吗?”
李商摇摇头,“他是守捉将军,按理此地不归他管,看他这么着急,兴许是为别的事。”
初七闻言,十分不放心地看了眼阿柔的车,刚才那么大的动静,想必她也听见了。
见县丞领着军爷一路查验,连巴掌大的箱子都不放过,初七越发忐忑难安,若真是把阿柔找出来,那她岂不是害了所有人?
真不应该说谎!初七后悔极了,不假思索地跑到谢惟跟前,她一边压抑着内心的不安,一边小声说道:“郎君我有话要你说,我在车里藏了个人,我不是想瞒你……”
“别说了,我知道了。”
谢惟垂眸看着手里的书卷,目光不曾移开半寸,似乎不管初七说什么,都没卷上的墨字吸引人。
初七可没有他这般淡定,见县丞离阿柔的车越来越近,心里干着急。
“别过去,不然显得你做贼心虚。”
初七听到谢惟的警告,立马把脚缩了回来。她目不转睛盯着县丞动向,心跳到嗓子眼儿,只见县丞命人把箱子抬下,然后当众人面打开,接着又把脑袋伸到了车布里。
“过,下一个!”
嗯?难道阿柔不在这车上吗?
初七惊呆了,从上车到这儿,阿柔没有地方能躲呀。
“好了,你回去吧,别的事出了城再说。”谢惟继续看着书卷,话说得很敷衍。初七不敢再多话了,安静地走到阿财边上,焦急地等待城门开启。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城门终于在众人抱怨声中再次打开了。初七跟在驼队后面一步一挪,无意间她看到了昨日逮她的“陈大娘”,“陈大娘”就站在城门边上,目光凶恶如狼。
初七不甘心,她戴好帷帽,蒙上面纱,在路过“陈大娘”眼皮子底下时,她忿然地在阿财耳边说了一句:“阿财,吐她口水!”
噗哧!阿财往“陈大娘”脸上吐了很大一坨口水。“陈大娘”微怔,缓过神后尖叫起来,脸好像被铁水浇了一般,她一边找水洗脸,一边气急败坏骂咧:“这些蠢骆驼,给老娘等着!”
骆驼们好像听懂了这句话,挨个儿朝她吐口水,众人见状大声哄笑,“陈大娘”在骆驼的口水中狼狈逃离。
出了这口恶气,初七爽快不少,但想到阿柔没能救出来,她万分沮丧,难过得低下了头。
驼队缓缓出了绥戎城,蜿蜒在碧玉带般的草原上,草原尽头是连绵翡翠山,山的尽头是清澈的琉璃天。
初七无暇顾及这般美景,她走了很久,直到看不见半点人烟才敢出声,想起昨晚抓住阿柔的手信誓旦旦,心中愧意就越来越浓。
初七忍不住走到阿柔的那辆马车后,没想到抬眼就看见阿柔好端端地坐着,手里还拿着两张烙饼,边吃边看风景,犹如郊游。
初七懵圈了。阿柔见到她高兴坏了,连忙放下手中的饼,想把她拉到车上。
“初七,快来!”
初七瞠圆结舌,惊诧问道:“你怎么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