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牛三思考着今后该怎么办时,飞鹰团的公告一下子铺满了通安镇的大街小巷,这让牛三心瞬间活泛了起来。
“当家的,说这公告上说的是不是真的?”何氏一边做饭,一边询问着炕头上坐着的丈夫牛三。
“应该是真的吧,阵势搞这么大,不像是假的,现在整个通安镇都在议论事呢。”牛三也有一些不确定,但是作为一家之主,他一定要有自己的意见。
“就是这件事有些太好了,我反而不敢相信了,那些平川上的良田任我们开垦耕种,第一年还免税,后面只征收十税一的田亩税,别的税一律不再征收,我这辈子别说见过,听都没有听过,我就怕那些地我们幸辛苦苦开垦完之后,李王两家跑过来将地要回去。”何氏有些担忧道。
其实现在朝廷所定的田亩税只有十五税一,相比于秦镇所定的十税一低了很多,但事实上到了各地官府的手中就彻底变味了,除了十五税一的田亩税通过火耗、量斗等一系列的暗操作,名义上十五税一,实际上下来基本上就是十税一。另外还有人丁税、租庸税、入城税、劳役税等等五花八门的各种杂税,只要朝廷缺钱了,官僚们总能想出一条新的税法,摊到百姓头上,杂七杂八算下了一年光税收就要几乎占去百姓收成的一半以上。
虽然这些年朝廷不再关注渭州,仿佛是放弃了渭州这一边境之地,渭州的税赋也有好几年没有上缴朝廷,但是渭州的那些基层官吏照常勾结着那些大家族,对渭州的百姓征收苛捐杂税,这些郭威虽然都清楚,但是他也无力阻止。
牛三思考了一下说道:“虽然那些地现在是李王两家的,可是他们收租太高,交完他们家的租子和官府的税赋,一年下来基本上就白干了,所以这些地都荒了多少年了,世道这么乱,现在官府回收让我们耕种也不是不可能。”
何氏冷哼一声:“李王两家还不是和官府穿一条裤子的,我们家在祖上的那些良田可是每亩花了二两银子买的,就因为你爷爷当初借了他们二两银子,这利滚利下来,十亩田产就归了他们,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你看官府说啥了?”
牛三说道:“折冲府的官和渭州的那些官是不一样的,你看今年党项人南下来袭,折冲府的赵队正护着我们一路走到渭州躲避,渭州城中没有地方了,我们到军营避难听说是郭都尉下的令,党项人在城外屠杀百姓,王校尉和唐校尉为了救百姓都牺牲了,当时我看着都热血沸腾,恨不得跟着他们出城杀了那些党项鬼子,我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老爷子没有让我从军,不然我非得杀几个党项鬼子出出气。”
何氏笑道:“得了吧,你在我跟前吹吹牛就行了,还杀党项鬼子?你这辈子也就是握锄头把的命。”
牛三斥道:“真是妇人之见。”
听到丈夫的斥责,何氏也不以为意,这样的对话在他们之间已经发生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牛三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试试,我看今天已经有很多人去报名了,开垦那些荒地反正也只是出出力气,我们别的没有,力气还是有一些的,如果到时候官府说话不算话,我们也就是损失一些力气,如果官府真的说话算话,那我们家就能吃饱饭了,说不定还能将我们家的祖产收回来,反正我们家已经这样了,怎么着也应该不亏。”
何氏干脆的应道:“行,你是当家的,你说了算。”
见到妻子答应了,牛三也很是高兴:“行,既然你也同意了,那我明天就去军营那报名登记了。唉,你说要不要让我们家大崽子去飞鹰团参军啊,上没可是说了,一人参军可免全家五年的税赋的,大崽子的年龄也够了.......”
何氏捞起锅铲,怒道:“这事你想都不要想。”
牛三斥道:“真是妇人之见。”
随即牛三唉叹一声,不再说话,他很想成为一名驰骋沙场的军人,可是这辈子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他便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了儿子牛子禄身上,希望牛子禄能继承他的理想,可是这事何氏坚决不同意,尤其是牛二在战场上牺牲之后,何氏对从军这件事有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