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顾绯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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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城的元旦和其他各地的传统元旦差不多,大家身穿红衣,整理着装,辞旧迎新的将家里收拾干净,街面上自然是舞龙,舞狮,杂耍,口中喷火自然也是必不可少,家家店面的挂着红红的红灯笼,在这一刻,万家灯火,世界纯白无暇,人世间的善恶,好像都烟消云散,哪怕是本来不对付的邻居,这时竟也能坐在板凳上,磕着瓜子,聊着天。
顾圣清穿着白衣,腰中的挂着那柄专属长剑,他神色平淡,但对这新奇的世界,他难免还有一点忐忑和恍惚,一般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在茶房里喝茶,在院子里练剑,在书房里看出,似有与世隔绝之感,但顾圣清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现在出来,会有一种世界和自己隔开的触感,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环境的恐惧。
荣庆用手拍了拍顾圣清的背后,顾圣清扭头一看,只见荣庆身穿红色大袍服,身上的丝绸上更是绣着一只雪白色的白鹤,她的头发用发簪缠绕起来,给人一看,好似一朵巨大的昙花,她的脸红润,口中的牙齿还没有真正成型,荣庆转了一圈,笑着对顾圣清问道:“怎么样,我好看不。”
这一刻,在顾圣清的世界里,万籁俱寂,耳朵好似停止了运转,听不尽半点声音,有那一瞬间,顾圣清觉得自己道心不稳了,情不自禁的心中一颤,更让他觉得害怕,害怕她真的会影响他之后的道路。
荣庆在顾圣清的面前晃了晃手,嘲笑地说道:“怎么,我美得让你看呆了?”
“嗯,还好。”顾圣清回过神,以比较冷淡的表情来掩饰刚才的行为。
荣庆笑了笑,她感觉顾圣清呆呆的,很是可爱。
张锦连之后来到,他穿得比顾圣清还奇怪,他穿的一件大地主才穿的金黄色锦衣,手中拿着一把宽大的扇子,头戴一顶鸭舌帽一样的帽子,穿着上有一点土了土气之感。
但他浑然不觉,顾圣清差点就要无语地捂着脸,但怎么说,别人竟然愿意陪你这个呆子出来,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所以反而是荣庆嘲笑地说道:“怎么,要去收地租啊,穿成这样?”
张锦连嫣然一笑,张开扇子,上面赫然写着马到成功四个大字,今天是马年,这扇子倒也合理,张锦连对自己的着装非常满意,说道:“荣庆小妹妹,你还是格局太小,以后长大了,你也就懂了。”
荣庆听都不听,上前就是一踩,一脚狠狠踩在张锦连的脚上。踩完还不忘讥讽道:“你也大不了我几岁,有什么资格用大人的语气教训我!”
张锦连怎么说,也是习武之人,荣庆这一脚,跟泥巴不小心沾到脚上面差不多,一点也不疼,反而还有一点想笑,但现在可是元旦,当然要配合荣庆表演啦,便双手抓着脚,表情痛苦不堪,就差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了。
顾圣清无奈地呼出一口气,他和张锦连都是习武之人,自然是能看出他在玩,其实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只是他有一点想不通,明明不久前还想着喊打喊杀的对方,好似下一秒就可以欢声笑语,谈笑风生,这是顾圣清没有见过的,也是没有想过的。
顾圣清阻止了他们俩接下来的争执,觉得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意义。
万家灯火,热闹的街道上,荣庆四面八方地奔跑,其实这也是她第一次元旦在皇宫之外的地方度过。
本来荣庆的父皇是不答应的,但最近荣庆的运气实在太好了,首先是荣庆的名声问题,然后就是她哥,也就是当今天子,一听到是要和顾圣清出去过元旦,竟然亲自上前祈求父皇让荣庆在皇宫外过节,是个人都知道,当今天子也在练剑,并且也算小有名气,打败过一些还算厉害的人物,只是顾圣清实在太过于出众,哪怕顾圣清和当今天子差了个四五六岁,人们都愿意相信顾圣清一剑就可以击败当今天子,哪怕当今天子请了天下第一的剑士当老师,双方差距也很大。
所以,他之所以这么想让荣庆出来,只不过是想扰乱顾圣清的道心,好在之后的比试上战神他。
是个明眼都能知道的事,荣庆却并没有当一回事,反而快乐地接受,当然,这也有何不可呢?
顾圣清看着四处奔跑的荣庆,难免觉得此时的她像一个地鼠一样,四处乱窜,顾圣清对着旁边的张锦连问道:“你真的接受她了?”
“说实话,还没有。”张锦连双手抱在脑袋后面,身体往后倾,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张锦坤问道:“是你让你师傅再算一次的吧。”
“嗯。”这一刻,顾圣清难免觉得有一点低落。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伤心,也许她真的不是什么毁灭醉仙城的罪魁祸首,放开一点吧,反正你的世界又不在这里。”张锦连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顾圣清能感觉到一丝丝微妙的感觉,不擅长交流的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你不修道了?”
张锦连一会儿没有说话,直到达到一处饭馆门口,才说道:“没办法啊,只有像你这种有天赋的人才有资格走修仙这条路啊,像我这种平民老百姓,也只能仰望着你们了。”说完便径直的走进了饭店。
顾圣清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四周的喧闹让他觉得有一点吵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应该走了,对于天赋这东西,顾圣清很难说是好是坏,师傅有一次很郑重地对顾圣清说过:“哪怕是天赋非常之高,但你也不可鄙视他人,或者觉得他人并不能和你有相同的待遇,你要记住,人都只能活百年,仙亦是如此,每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所走的路虽不相同,但都是上天赐予,有心有肉,没有什么身份低微之说!”
寒风凛冽,顾圣清习惯性地捂着腰中的剑,有那么一瞬间,顾圣清想独自离开了,只是思绪被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只见一个头戴斗笠,身穿青白色道袍的男子对着顾圣清问道:“请问你腰间的佩剑买不买,价格好说话。”
顾圣清从来没有想过卖自己的配件,所以说道:“抱歉,剑是有心的,它竟然跟了我,自然是不能辜负它。”
斗笠男笑着感叹道:“好一个剑也是有心的,你可敢与我比一剑。”说完间,便要将剑鞘里的天子剑拔出,只不过被另一个身材高大且身穿黑色衣衫的斗笠男抓住,黑衣服的斗笠男呵斥的对着他说道:“你终究是剑气不稳,之后回去练劈,挥,刺,三个一百下!”·
斗笠男好像很怕这个穿着黑衣裳的人,低着头,便径直地走进了饭店。
黑衣男对着顾圣清拱了拱手,语气沉稳深厚的说道:“你还真是气质不凡啊,垂钓仙人还真没有收错徒弟。”
顾圣清目不斜视看着黑衣男子,黑衣男子的衣服让他皱了皱眉头,因为他的衣服是标准的刺客衣,甚至有一点像顾圣清以前杀死过的黑衣刺客,但顾圣清并不想在这大打出手,冷脸说道:“先生,穿这种服装出来,难免会让人心生猜忌,劝你还是去服装店换一身衣服,可好?”
他大笑,刹那间,剑光便从两人眼前闪过,顾圣清的剑锋卡在了刀剑的架子上,顾圣清喜欢先发制人,一般情况下会以喉咙的位置为突刺目标,但这一次,顾圣清的速度被黑衣人一眼看穿,一刀将顾圣清的剑锋移开喉咙,改为下身,但顾圣清也被卡了位置,因为黑衣男使用的是双刀!
另一把刀架在顾圣清的脖子上,这一次,顾圣清不得不承认,是自己输了。
荣庆急忙地从饭店跑出来,本来是找还没有进去的顾圣清,结果看到了自己的师傅正在和顾圣清互相厮杀,连忙上前劝架道:“快放手,快放手,元旦见血,多不吉利啊!”
“师傅,你赶紧放下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