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兰只是一个简称,这是后来人们发音的简化版,昆图斯,是我的第一个名字。”
有些回忆如同埋藏在历史中的尘埃,对有些人来说无足轻重;
然而,对有些人来说却有如烙铁烙在心尖上的痕迹,每一次血液的流动都会让他们感到疼痛,就像混合着日光的水银在灼烧着全身。
昆兰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还会给别人去讲他的经历,去让人分享他曾经的记忆——他之前一直认为它们会伴随着血祖和他的死而消失。
现在的听众很好,很安静。
没有人会在教皇殿中犯事,皇座上的人物不再慵懒,而是悄然坐直。
她礼貌到超出了曾与他相处的任何人的程度……
伴随着火苗跳动时所产生的并不完美的配乐,昆兰开始讲述起他的故事——
这一次是他名字的由来。
那是公元58年的罗马,在一个普通的乡村里,一个女人悄然拜访。
那时正处于战争时期,科尔布洛率领的罗马军团进入东方,与帕提亚—亚美尼亚联军展开一连串的战役。
战火迅速在东部蔓延,人们为了生存开始在他们极少去探索的地区打猎。
在一次村民举行的狩猎行动中,他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男孩——
他浑身的皮肤苍白的可怕,就像已经死去了很久的人的皮肤,泛着靛青色的血管。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体毛,也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衣服’的东西。
他的眼镜颜色淡的令人无法置信,他喉咙处的花纹就像奇怪的用朱砂涂抹而成的图腾,神秘又令人感到害怕。
男孩对人们的造访显得很是惊讶,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尖叫——
又像是低吼,在警告着不期而至的人们。
一个猎人向他射出了箭矢,他灵敏的躲了过去——
那速度令人无法看清,而从他口中所弹射出来的奇怪的东西也狠狠地吸附在那个猎人的脖颈处,猎人发出了惨叫。
其他的猎人们随即向男孩发起了进攻,男孩将那个东西收入了嘴里,留下了还剩下半条命的猎人。
他跑的飞快,人们几乎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但不幸的是,不知道是谁留下的陷阱,它被放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来临——
男孩被夹子夹住了小腿。剧烈的疼痛让男孩发出骇人的尖叫,他用双手使劲掰着铁夹子,试图从桎梏中逃离,不过那显然没有为他争取太多的时间,人们赶了上来,并抓住了他。
“god,这血是白色的!”
一个人指着男孩腿部的伤口,面露惊色。
“我们应该把他交给村里的祭司。”
一个人这么说,
“看看他刚刚对提尔达做的——像个水蛭!”
“那挺符合他的。”
有人附和道,并踢了被绳子捆住的男孩一脚。
“一个怪物。”
男孩被带回了村庄,并很快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
那男孩身上的一切都仿佛成为了人们话题中的焦点,哪怕是他那根长的离谱的舌头。
人们在害怕的同时却又充满了好奇,于是那个男孩便被祭司留下供人观赏。
毕竟在战争期间,能让人找到乐子的事儿并不多。
即便是在战争时期,酒吧也是必不可少的地方。
那是个并不大的屋子,空气中的酒香和男人的汗味混杂在一起。
酒保把一个个盛满了不同品种的酒的酒杯递给前来买醉的男人们,看着他们接过明显没刷干净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嘿,听说了吗,克拉尔给了祭司一只羊——去喂那水蛭。”
一个男人狠狠地灌了一口酒,把酒杯砸在吧台上,这让其他的杯子小小的晃动了一下,
“只为了让他的女儿笑一下。”
“这是战争,布鲁克。”
酒保把男人的酒杯满上,笑眯眯地说,
“实际上,我只是关心他给的是哪只羊。听说有一只得了感冒。”
“管他呢。”
男人喝着酒,把几个破旧不堪的卡德拉斯扔在了吧台上,十分不优雅的打了个酒嗝。
“这天杀的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
“战争不会结束。”
一个女人的声音加入了谈话,她在桌子上放了一个阿司,
“一杯葡萄酒。”
“well,一个巫医。”
酒保打量着女人的穿着,并向女人点了点头,
“听说帕提亚的军队正在撤退。”
“是的。”
女人接过酒保递来的葡萄酒——酒杯显得十分干净,
“但是他们会回来的。不管是什么,他们正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一个巫医?”
布鲁克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挠了挠头,
“他们不都是神神秘秘的吗?怎么会这样出现在这儿?”
“也许。”
酒保从布鲁克的手里抢过了杯子,
“克拉尔还要损失一只羊——你只付了一杯酒的钱,别去舔别人的杯子。”
“你要看那水蛭?”
祭司睁大了眼睛,看着已经摘下了兜帽的女人,“为什么?那是个……被诅咒的东西。”
“相信我。”
女人轻声说,
“扪心自问,移除他对你和你家人灵魂的诅咒……值多少钱?”
……
“再说一遍。”
“昆···昆······”
男孩努力捋平自己的舌头,并尝试着发出一个音节。
“昆图斯。”
“完整的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