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事?”
孙皇后满脸是担忧,“那陛下还不吩咐下去?召集太医前往?”
“这......怕是不妥。”
魏帝犹豫,也不生疏的称呼阁老了,“老师于我恩重如山,可他昨日才出事,我今日就知晓消息,真派了太医前往,岂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给他的护卫队里安插了探子?”
从古至今,就没有做皇帝的不会往大臣府里安插探子。
不仅如此,大臣们为了能揣摩出圣意,也会往宫里安插自己的眼线。
孙皇后自小就是按照一国之母的标准来培养的,她这个贤内助说不上是熟读四书五经,但那些前朝历史,却是知之甚详。
因此,这会她又是担忧又是气急:
“陛下糊涂啊!”
魏帝也不高兴,推开了皇后道:
“梓童,你是皇后,一国之母,合该注意你的言辞!”
“陛下!”
孙皇后略微拔高了声音,“臣妾是一国之母,也是您的皇后。宋阁老他是一朝阁老,但也是您的老师!您身为一朝天子,尊师重道,在士子中自然能起到领头的作用。”
她根本不给魏帝说话的机会。
就怕给了机会,这些话就没法说了。
孙皇后道:
“陛下何况一叶障目?手底下有密探才是正常,您当这底下的人不知晓您往他们府里塞了密探?一个个心里明镜一样,可他们敢当面问您?他们不敢。”
“宋阁老一向忠心耿耿,这会出事,先不说他们府上要如何急,只说这会,您要是派了太医前往,把阁老救治还魂,不论他人如何看待,只说宋阁老他......指不定对您掏心掏肺......您说,宋阁老都站您这块了,还怕开海不成?”
魏帝原是挺生气的。
知道他派密探是一回事。
但这么的挑明来说,岂不是告诉全天下,他这个皇帝专干鸡鸣狗盗之事?将来百年,历史后人又该如何对他评说?
他可是要做个英明受世人称赞的皇帝啊!
可皇后最后说的话却是让他冷静了下来。
这几年大魏着实有些不太平,各处不是洪涝灾害就是地龙翻身,要么就是大旱,闹马贼,一茬一茬的,国库都快可以跑马了。
户部尚书陈淼为这事情委实操碎了心。
这位激进派主张改革开海!
而魏帝在多番细思之下,觉得开海这个法子是可行的,能为国库丰盈,他巴不得。
只是,朝中以宋慈为首的保守派不允。
勋贵派,以张士诚为首,开海怕是要触及这些人背后的利益,一向互看不顺眼的两派系在这一事上却是默契的持同一意见。
因为这,开海事物在朝中扯皮了好几年。
魏帝早被烦了心,对宋慈这个昔日老师,也由原来的亲近逐渐到不喜,认为这个曾经的改革派已经变成了老顽固。
如果不是怕宋慈离开对朝中好不容易平衡下来的朝局有影响,失了牵制上的平衡,勋贵派或是激进派一家独大,魏帝早批复宋阁老的请辞了!
“梓童,为何你会认为救治好了老师,他会倾心倾力的辅佐于我?”
“陛下,您可知道传家宝,传闺女这话的出处?”
孙皇后将魏帝按回榻上坐着,说道,“宋阁老以前有位秋夫人,不知您可还记得?”
魏帝一脸懵。
摇头。
他日理万机,哪里有空去记别人家的妻妾?自己家里的都叫不上名字呢!
孙皇后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眼眸里也不由带上了向往:
“那可是一位奇女子,巾帼不让须眉,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三从四德,也没有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说,男女生来即是平等,世人没有高低贵贱,男人可以为了自己所要的一切去奋斗拼搏,同样,女人也能。”
叹息一声,“秋夫人她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为了宋阁老,却愿意舍弃正室之位,退居妾室。她明明有圣人的思想,却甘当后室,陛下,这样的奇女子,如何不让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