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踏步来到筱蝶面前,大咧咧道:“带路吧!”
筱蝶赶紧后退,怯生生道:“跟我走吧!”
言毕,化作一只蓝蝶飞走了,那慌张的模样,不似带路,而更像是在逃命。
“喂!”
长生伸手想揪住她,却叫她蝶翅上的星光迷了眼,待能清楚视物时,她已飞得老远,来不及细思,她只得速速脱了另一只靴子,拎在手里,赤脚跟着她跑。
落葵的目光追逐着她留下的那串泥脚印,顿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弹指施了个清洁术,恢复地面整洁,这才觉得舒服多了。
筱蝶将她引到一间厢房,等她跑近了,又退远道:“就是这里了,你自己进去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语落,她狂扇翅膀,速速逃离现场。
“喂,喂……”
长生倚着门框,气喘吁吁,遥看筱蝶消失在天际,真不懂,她都累成病猫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长生歇了一会儿,转身推门而入,食物的香气立刻扑面而来。
她那双饿得失了神采的大眼瞬间放光,什么也没想,便丢了靴子,扑到桌前,抓起块糕点三两口便咽下了。
味道怎样她没尝仔细不知道,却被噎得不轻,顺手就拎起水壶,咕噜噜往嘴里灌水,等到一口气顺下去,才觉自己缓过来了。
她喘着气,仰面靠着桌子,甫一转头,却见一个丑八怪正盯着自己,小心脏立时漏跳一拍。
“谁?”
她高举水壶挡在身前,做足了防备,那人也与她一般动作,一般张口说话,但却没有发出声音,隔了片刻,长生才恍然大悟,那是她自己!
长生放下水壶,走近一看,不由惊叹,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明亮,如此巨大的水银镜,足足占了整面墙呢!
从前给大户人家作法,曾见过一次,但只有巴掌大小,主人家便当儿子一样护着,生怕被人窥了去,这面镜墙,显然比那面更纯净,更名贵。
长生抬手,缓缓摸着光滑的镜面,这镜子照人实在太清楚,连毛孔都不含糊,以至于让她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瞅瞅!瞅瞅!这镜子里的是人吗?
满头乱发似草垛,满脸色彩像染缸,红的是血渍,绿的是草渣,黑的是泥灰,通通裹在干涸的涕泪里,怎一个脏字了得。
再往下看,脖子还算干净,但衣服已辨不出本来颜色,一双赤脚更像是从炭堆里捡回来的。
她试着拉开领口往里一嗅,不由干呕,这辈子就没这么臭过,难怪谁都躲着她,敢情是她闻久了才没发觉。
她着恼地对镜搓脸,还没怎么使劲,已是满手泥垢,这时,银镜里映出一抹青影,长生连忙转身,一位身着青葱裙衫的高挑女子,捧着一托盘衣物,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