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秘书想了想,又说:“林小姐,不瞒你说,在你之前,我已经面试了十一位应聘者,但我对你最为满意,只是这个工作,有一点需要克服,我必须要和你坦白交代。”
林兮等着她说下去。
杨秘书说:“这个工作需要一天二十四小时关注病人,而且没有假期,不知林小姐可否接受?”
林兮想了想,轻轻问:“病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杨秘书被林兮逗笑,“他当然是个男人。”
啊。
男人?
林兮不吱声了。
她心里想:虽然他们开出的工资十分诱人,但她自己毕竟是个未结婚的花季少女,她不想届时,帮陌生男人宽衣解带、穿鞋著袜。
不愧是做秘书的人,杨秘书一眼洞察林兮心理,笑着说:“他叫庄博涵,今年三十四岁,林小姐请放心,他有自理能力,......只是。”
她突然顿住,眼神也突然变得黯淡下来,接着,林兮听到她用一种无比惋惜的声音接着说:“只是林小姐,一个人突然出了车祸,导致眼睛被玻璃刺伤失明,便难免脾气急躁,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庄先生是个心地很好的人。”
林兮很懂得聆听弦外之音,她立刻得出这位庄先生脾气决不是急躁,而是暴躁。
等等,他也姓庄。
杨秘书转过头,目光落在写字台后的那张高椅背黑皮椅上,现出一种倾佩的神色,只听得她又接着说:“庄先生曾经在这间办公室里签下过无数上千万的订单,那座一百八十楼的水月大厦就是他设计的,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建筑师。”
啊,原来人才公园旁,那座人人见了都要拿起手机拍照打卡的弯月建筑,是出自他的手。林兮还未见到庄博涵的人,但已对他感到无比倾佩了。
林秘书似乎沉浸在回忆里,她伸手指一指窗前开得正灿的栀子花,“曾经这里有两株栀子花的,庄先生最爱栀子花了,将它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照顾,它们也像孩子一样整日整夜地陪伴着他,后来他出车祸后,便搬了一盆去家里......”
林兮也看着那株栀子花。
喜欢栀子花的男人不多,他一定是位风度翩翩的男士。
庄博涵庄博涵,名如其人。
可是,林兮想到他现在却变成了一个瞎子,不禁难过起来。
杨秘书忽然坐过来,拉起林兮的手期待地问:“林小姐,你可愿帮助庄先生?”
她不等林兮回答,急切地又接着说:“福斯特医生说庄先生神经并没有过度损坏,只要好好接受治疗,等到有眼球捐献时,复明是有希望的。”
她紧紧握着林兮的手,“我是看着庄先生长大的,早已将他看成自己的孩子,我实在不愿看他从此堕落下去......”
啊,林兮呆住,她瞪大眼睛看着她,杨秘书眼角流出晶莹的泪光。
为什么?为什么?林兮忽然心底激动起来,一时不能释然,杨秘书与庄博涵尚且没有血缘关系,不过是看着他长大,就能将他看成自己的孩子,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母亲要对她那么坏?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上一代的恩怨为什么要她夹在中间来承受?
就因为她没有像青青那样与母亲站在同一战线奋力对抗奶奶?真让人想不通,林兮想不通。
杨秘书没有等到林兮的答复,忍不住焦急问:“林小姐,好不好?”语气近乎恳求,与她干练的装扮很违和。
林兮看到她眼睛里闪着真诚的光,不参杂任何杂质,在这一瞬间,林兮觉得她微胖的身躯散发出母性高洁的光辉。
啊,好喜欢她呀。
过一会,林兮听得自己认真地说:“杨秘书,请您放心,我会尽力的,但......但庄先生并不一定会听我的话。”
林兮是这么一个人,因从小忍受过亲人太多的诬告与指责,导致她自卑、拒人千里。
后来大学毕业,本着一腔热诚和单纯,又在职场上吃过不少的亏,看透人情冷暖,渐渐变得心冷心寒,不敢再轻易向人许下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