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生的第一个念头是:我也是吗?
若别人都变成了红发,单单我一个未变,岂不是被大家一眼看出不同?会不会当我有什么企图?修士会如何整治我?
其他人都闭着眼睛,无法从别人的反应中验证自己的发色。屋里只有两个人睁眼看人:教头和修士。但他不可能转过头去,看那两位的神情。
不过一转眼间,涂生急出了一身汗。
“大家睁眼瞧瞧吧。”教头高声道。
天兵们睁开了眼睛。
“轰”的一声,屋里炸开了锅。
“你的头发怎么红了?”
“你的也是!”
“看大伙儿,都成了红头发!”
叫嚷声中,涂生提在喉咙口的那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没人指着他说“这儿有一个黑头发”,说明他也一样变了发色。
好,这就好,这就放心了。涂生在意的不是头发颜色,而是要和大家一样,别来个鹤立鸡群。从年少时察觉到自己和别的天兵有些不同时,他便下意识地回避出风头,混在人群里,不要成了最出挑、惹人注目的那一个,免得被人发现他和大家的不同之处。
这是一种本能,他自己并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到了红尘俗世,凭着他高出别人一小半的大个子,实在做不到藏在人堆里,这种习惯才渐渐有所改变。但回到化外之地,老习惯迅速回归,仿佛这才是他的本性。
教头提高嗓门,“安静!”人声稍停,教头躬身对修士道:“法术已成,谢谢法师。”
修士点点头,转身出门。从头至尾,这位修士没说过一句话。
修士一走,棚里没了那种自上而下的威压,重又闹将起来。这次不是惊奇,而是高声质疑。
“喂,这是怎么回事?”
这也正是涂生的疑问。确认自己没事、和别人一样之后,他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为什么来这一手?除了头发,全身上下没有丝毫变化。难道让一个修士专门施法,只是让大家有个共同标志?这未免太拿法术不当回事,太大材小用了吧?
众人乱哄哄发问,其中许多还很不客气。但教头并未出言喝骂,只伸出双手,向下虚按。“大家静一静,我这就给大伙儿解释。”
棚里安静下来,教头这才道:“大家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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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咱们沃伦世家又叫红发沃伦。各位有了这头红发,这就是个记号,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涂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记号?还不如戴顶帽子呢。当然这话肯定不会说出来,至少不会第一个说。但当兵的中间,多的是尖酸刻薄、什么都敢说的家伙,尤其是老兵。涂生等着看好戏,看老兵们会如何抢白他。
却并没有。
那一张张刚才还诧异、迷惑、甚至恼怒的脸上,渐渐绽开了笑容。天兵们彼此亲亲热热地议论着:
“没错,一家人就该有个一家人的样子。”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这种情绪变化是怎么来的?
修士的法术就是这个?
“说得好!”教头举起拳头,大声呼喝,“红发!”
众天兵应声高呼:“红发!红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