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程,来到一处院落。钱姑娘上前叩门,“是我,开门。”
里面人打开院门,钱姑娘且不进去,站在门外道:“晔哥儿在么?还有吴少爷在么?”
开门的下人道:“回钱姑娘话:公子在屋里,吴少爷不知去了哪里。”
钱姑娘道:“我带晔哥儿去太太屋里,就歇在那边。不用你看着门了,这么大雪天,叫侍候的人也都歇着去吧。”
下人们能偷这个懒,喜出望外,连声道谢,并无一个人发问、质疑。
遣散了在这院里服侍的几人,钱姑娘这才向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向涂生表功:“这样是为了方便好汉,只是吴少爷不在,这须怪不着我。”
院里没有别人,涂生便大大方方和钱姑娘直入上房。只听里面抱怨道:“下着大雪,娘又生什么事,让我过去。还不过来,服侍我穿件厚衣服好上路。”
涂生笑道:“晔哥儿休慌,我正是来服侍你上路的。”
黄文晔正张着手臂,等钱姑娘给他穿衣,听见声音不对,转身看时,只见半边脸一片枯焦毫无表情,另外半张却笑盈盈、喜洋洋,两厢对比,说不出地诡异狰狞。
“顾大郎!怎么是你?”这话说完才顿觉大事不好,“来、来人!”
涂生将他那根细脖子攥在手中,“那天在地牢中,你说要怎么摆布我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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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姐?”咔嚓一声响,折断颈骨,将尸首朝地下一掼。想起那天那些污秽言语,心中不忿,一脚跺在肚皮上,噗的一声,踩得下水从粪门中蹿了出来。
“去找吴有德。”
这一路上几次遇上人,都是钱姑娘出声应对。她虽然只是黄文晔的小妾,却因深得黄太太信赖,在这一家的下人中间地位颇高。每次遇见别人,对方都十分恭敬,没有一个问她要去何处。
涂生对这钱姑娘十分警惕,在暗处跟随时始终不错眼地盯着,怕她留下什么暗记。尤其是她和别人说话时。钱姑娘自从被涂生撞破一回,知道他眼睛毒、盯得紧,再不敢有什么异动。于是一路无事,到了吴寨主住处。
吴寨主却不在。侍候的人说和老爷、刘师爷饮酒叙谈去了。涂生听了大喜:这不是老天助我,要将仇人一网打尽。
那屋的人说得明白,不在老爷住处,是在梅林亭子里看梅花赏雪。两人于是顶风冒雪,朝后院那片梅林而去。
还远远地未到,已能闻到馥郁的腊梅香气,顺风还传来说话的声音。
“这么冷天,不回屋里暖暖和和孵着,到这里来吹风。这是有什么疯病发作了不成?”
“人家才没有疯。当老爷的就算在这里,也是暖暖和和孵着。吹风挨冻的只是你我这样的。”
“还不快将这几个脚炉生好火。要冻着了老爷,我看你还能过年不。”
一听就是跟着侍候的下人。听声音人还不少,六七个左右。
涂生停下脚步,轻声命钱姑娘:“稍等。”
钱姑娘道:“好汉不用担心。听声音我便知道是谁,都是在身边侍候的小厮丫鬟,胆子还不如个鸡雏。一见了血,连逃都迈不开步子,好汉只管挨个杀过去便是。”
涂生不理她,从黑影中伸出手来,将钱姑娘一拨,示意她避开这些人,大宽转兜过去。
钱姑娘无奈,只得听他,在梅林中绕个圈子,绕向上方。
下雪天黑,梅林中又没道路,只能听着人声兜那个圈子。钱姑娘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将圈子越兜越窄,离人声越来越近。涂生只得时时扯她一把,让她兜远一些。
又走一会,已听不见人声。这是到了亭子的上风处。那几个小厮佣人都在下风处,免得生火备菜时烟气熏着亭子里的老爷们。
要在平时,这样的距离,凭他的听力能清楚听见那边人说话。但这一晚北风怒号,他又在上风,哪里听得见下风处的动静。涂生只能时时从树影里张望,想看清亭子里在做什么。只恨雪下得急,雪花飞舞,遮住了视线。
风刮得越发大了。钱姑娘身体单薄,尤其抵挡不住这风,被吹得跌跌撞撞,朝下风亭子处越走越快,嘴里还说:“吹得我止不住脚,娘哎,不要绊一跤跌死了我。”
涂生并未起疑。一是这风着实大,二是本就要去亭子。又走几步,几乎和一个人撞个满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