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惊动了马蜂窝,里面的人吓得四处乱窜乱钻。这房子只有这道门,没地方可逃。有人扒着窗子往外挤,只恨窗子太小,到肩膀便卡着出不去,吊在那里还在朝外猛挣。
涂生忙喊:“是我,是我,大家不要慌。都随我来。”
一个人挨着墙边蹩过来,“顾、顾大郎?”
“是我。”涂生抹一把脸上的血,“你们看,可不是我么?”
涂生已是眼睛花了,看不清人,到这时才认出:“于大叔!你还活着,太好了!”
“你怎么还好好的没死?”于歪嘴脱口而出,“老天保佑!我们都在这里,听见外面厮杀,不敢出去……”
涂生忙道:“先不说这些,大家都随我来。”见这些人畏畏缩缩,这才想起他们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吴寨设埋伏杀我们,被我杀散了。趁他们没整顿队伍打回来,我们快些逃命!”
于歪嘴也帮着大喊:“动起来,动起来!都跟上!”跑过去将那个挂窗子的往下一拽,“一只手,快跟着大郎。我还靠你哩,逃得恁快!”
涂生等不及这些人,“于大叔我眼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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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了,你帮我清点人数。快,快!”
于队长急道:“就来,就来!还有人不敢出来。”
涂生只听他在后面连打带骂,“拿点胆量出来!”急得不行,道:“于大叔我们走!不来的只好不等他。”
涂生带着大家冲出院门,前面模模糊糊望见吴寨兵去而复返,转头对后面跟上来的那一片人影喊道:“打起来后看我,只管随我来。有受伤的,不要停下救他,只好弃了不管,不然大家都要死在这里。”
于歪嘴跑近身边,喘吁吁道:“来了,都来了。”
涂生低声道:“于大叔,你搀我一搀。我没力气了。”
于歪嘴惊道:“怎么会……从没见你……”
连续多日干最重的活,本就大耗体力,现在又失血极多。虽然大量失血让麻药效力流失了些,但体力精力流失更快、更多。几重消耗之下,即使以天兵的体能,也到了油枯灯尽的地步。
涂生来不及和于歪嘴分说,只嘱咐他道:“一会交战,你只管带乡亲们冲出寨外,不要管我,绝不要回头。”于歪嘴连声答应。
涂生又道:“帮我带话给小玉姐,说我、说我念她的好。”
于歪嘴一边答应,一边向后张望,打着手势。“大郎,换个人来扶你,我去带队。”又指着右边,“看那是什么?”
涂生没看见什么。自知眼花,揉揉眼,扭头再看,左边太阳穴忽然“砰”的一声响,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一只手手里拎着条细细铁链,铁链一端系着个碗口大小瓜棱铁球。黑黝黝的铁球染着血迹,垂在铁链下微微晃荡。一只手扬扬得意,“老于如何?你看我是夸口,还是真本事?”
又一脚踹在涂生身上,“你才问我两手俱全怎么却叫一只手,老子这便说与你,让你死得明白。老子做生意时,从来空着两只手,待别人放心,我才一飞锤砸烂狗头。所以江湖上都说老子还有一只手,只是不知藏在哪里。”
于歪嘴笑道:“我却听说最初都叫你三只手,怎么后来改成一只了?”
一只手道:“敢叫三只手的,都吃了老子一锤。多杀几个,名号自然改了。三只手是偷鸡摸狗的小贼,老子匪号一只手,是杀人放火的强盗爷爷!”
一只手与于歪嘴这批家丁并非饥民。这伙人本是押在狱中待决的死囚。各国君主为鼓励拓殖垦荒,允许犯人加入垦荒团换取自由,不仅判决时可以选择,就连在押犯人都随时可以报名。这都是因为世人不愿吃苦,不到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之时,无人愿意远赴边疆,受那份辛苦。
但这些都限于轻罪,犯了死罪的不行。顾三爷却相中了这班凶徒,要用他们弹压村民。封地正遭大灾,只要能带饥民离城,不拘什么要求,上至城主下至官吏都一力应承。要那些死囚也都随他。大家闭一闭眼,糊涂着便混过去了。
顾三爷既救了他们性命,这些人皆愿效死力,三爷用得十分顺手。忠心之外,这些人本就无恶不作,无论顾三爷要他们做什么,都下得去手,丝毫不怕伤天害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