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陆文濯的“谣言”也壮大了她的胆子,今儿个,她可是揣着个“小主子”,虽说是假的,但舆论可是真的。顶风作案,可不是明智之举,尤其像薛若兰这样的聪明人,更是深谙此间道理。
然而很快,赵子砚就深刻知晓了什么叫世事难料。
一把火就这么将她身处的这间屋子烧了起来,门窗全部从外面锁死,就连最薄弱的门墙都从外面钉上了木板。
显然,这是场有预谋的鸿门宴。
火势蹿的极快,绝不是正常起火的速度。赵子砚去撞门的时候,发现地上滑的厉害,她摔跌在门上,手里油乎乎的,抬手一看,整个屋子竟然都泼了油。这似乎不是普通的油,点燃以后升腾的烟雾,闻得人头晕脑胀,双眼也刺痛的厉害。
“你想做什么,放我出去!”赵子砚用力拍门。眼睛疼的几乎睁不开,拍了两下,赵子砚只好收手去捂眼睛。
火将四处烧的噼里啪啦响,远远的,薛若兰嗤笑的声音透过火焰传进来:“别挣扎了,那屋里,早已经布满了毒瘴。你越是挣扎,就死的很痛苦,别白费力气了。”
“你疯了吗?纵火杀人,是何等大罪你明白么!”赵子砚蹲伏在膝盖上,捂着眼睛怒斥:“陆文濯是御史中丞,你这些把戏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若要追究起来,你也会没命!”
薛若兰冷笑一声,她声音骤然升高,她撕扯着嗓子,用赵子砚从未听过的扭曲音色道:“是你害死了姑父,你还妄想文濯会帮你申冤?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你要恨,就恨你那软弱无用的娘家。哦不对,我忘了,你的娘家也快要被夷为平地了。”
赵子砚晕头转向,险些被毒瘴熏的吐出来。她想捂住口鼻,然而火势燃烧的烟灰令她喘不上气,她没有办法屏息,只有大口大口的吸气,吸入更多的毒瘴。
薛若兰说到得意处,继续道:“你恐怕还不知道,城外已经开战。都是些不起眼的叛军,根本不配成为我哥哥的对手。我的好哥哥本不想赶尽杀绝,但那太子毕竟是即将继承大统的人,正统之下,何来异类,便也只能陪他们玩一玩,好肃清朝纲。”
赵子砚被她这荒诞无稽的话整笑了:“圣上尚在,哪里来的正统?”
薛若兰冷哼两声,声音里已没有了耐心:“要我说,你真是蠢钝。你身为吐谷浑公主,却过着贱民的日子。难道这些年还不能让你明白,什么是正统。皇室血脉,胜者为王。你理不清这样的关系也无妨,下地府慢慢理吧。”
大火将侧面墙壁烧的通红,赵子砚费力挪到中间,咧嘴笑道:“胜者为王,谁是胜者尚未有定论。你既说是已经打起来,想必还未分出胜负。”
薛若兰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张脸扭向熊熊烈火:“死到临头了,还心存妄想。你以为宁王手里那点小兵会是我哥哥的对手?”
仅凭宁王自然不行。
但若是加上吐谷浑和三千精锐的话,就不一定了。
赵子砚不想和她探究这些,燃起的火苗一时半会并不能治她于死地,但油里面升腾的毒雾,却令她难受不已,尤其是一双眼睛,被钻入的毒雾熏得灼烧般的痛。方才碰了油的手指,亦是钻心的刺挠。恐怕是难以逃过这一劫了,她捂住眼睛伏在地上。
好在该办的事情早已经办了个妥当,这场战事是输是赢,她也已经尽了自己的一份心力。她毕生追寻的家人,也已经找到。
若说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没能保管好李慎托付给她的朱砂手串。若是她死在这里,不晓得陆文濯还会不会将朱砂手串还给李慎。
身边的木架被烧的噼里啪啦,眼看就要轰然倒在她身上,她也无力去躲,正要接受这命运得戏弄,身体却突然一紧,被什么人猛地捞住抱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