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百姓四散而逃。原本堵泄不通的官道,重新通畅起来。
宦官无视赵子砚的挣扎,抓着赵子砚,一个推搡,就将她按进马车。车门一开一合,如同一张怪兽的大嘴,猛地将她吞噬其中。
居然就这么上车了?赵子砚脑子一片混乱。
极尽华丽的波斯地毯厚实柔软,赵子砚没有摔疼,但眼下的处境却叫她不敢乱动。
四下安静非常,可以听到对面那人悠长的呼吸声。
接着,是车轮转动的轻微声响。
他究竟,要做什么?
正忐忑着,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
指节修长,苍白温润,腕上佩戴着一串朱砂,颗颗分明的珠子,浓郁的颜色如同血滴子。
这样的颜色,倒是与她眉心粉下的朱砂印记有几分相似。
赵子砚愣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纯良”二字跳进她的脑海,她才换回柔弱的面孔,仿若一头受惊的小鹿,往后撤去。
到底是车厢,撤也撤不到哪里去,她便深深埋着头,双肩颤抖,作楚楚可怜状。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轻笑。
“这么美的一张脸,若不叫男人多看两眼,岂不浪费。”极尽风流的声音,带着一丝疏懒之意。
赵子砚屏住呼吸,心里盘算起来。是该满足他,还是将“纯良”路线贯彻到底,娇羞地哭上一番。
考量了半晌,她还是拗不过心底的好奇,缓缓抬起头来。
只见这位传说中的宁王侧倚在车壁上,绯红阔衫,松松散散披在身上。丁香色织锦衣缘,转侧间露出袖下一痕皎色中衣。这一身红的耀眼,比女子的嫁衣还要艳上几分,但他意态极致散漫不羁,一双桃花眼潋滟千里,着这红衣竟未让人觉得有何不妥。
论媚,论妖冶,论这一身放浪形骸的气韵……皆是万里挑一的极品。即便是赵子砚这样的狐媚子,也不得不在心下啧啧称奇。
谁能想到,头一回碰到这般强劲的对手,竟是个男人。
“王爷这般漂亮的眼睛,若不叫女人多看两眼,亦是浪费。”心里想着,嘴上也没刹住,就这么秃噜了出来。
然而这位宁王李慎,只是疏朗一笑,似乎并未动怒:“你可知道我是谁?”
“普天之下,谁人不识宁王爷名号。”
咽了咽口水,赵子砚没有去接他的手,而是往他腿边跪了跪。顺势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四周。
车内装饰极尽奢华,却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只长方形的木匣,静静躺在他的身后。
想必,那里面就是寿礼《八骏图》了。
“那你应该知道,上了本王马车,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李慎的手依旧悬在半空,似笑非笑的挑眉,眼角透着无以言语的妖孽。
眼色这种东西,是赵子砚看着长大的,自然不会不明白,他这是不满她对他伸出的手没有回应。
干笑两声,她立马把小手奉上:“知道知道,王爷宅心仁厚,方才见民女跌倒,都要拔刀相助,救民女于水深火热之中。王爷这般光辉伟岸,民女没齿难忘啊。等到了皇城宫宴,民女一定尽心尽力为圣上表演祝寿。”
“哦?”李慎微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你是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