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峥嵘说不过白染,就把视线放在自个儿子身上,有意无意:
“你眼睛放亮点,可别被老女人骗了!”
白染急眼了站起:“嘿,你说谁老女人呢!”
要换做之前,她怎么可能会介意‘老’这个词。
可郁啟曳就是因为这个字临阵时萎了,她也就跟着有点在意了。
郁啟曳连忙抓住白染的手腕,没别的,他怕她会动手。
“我送你回去。”
为了避免‘婆媳矛盾’再升级,他迫不及待拉着白染就要离开——
郁峥嵘想要拦,又不好作声,只好坐了回去。
他现在也是够烦,真不知道老爷子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不但看不懂老的,他也不知道小的在想什么。
那可是四五十岁的老阿姨,郁啟曳这小子在想什么呢!
想着想着,郁峥嵘眼里烦躁越升。
听过很多小女生喜欢找年纪大的,这类大多缺失父爱,想要被宠爱。
所以,那小子是……缺母爱?
……
车上。
郁啟曳亲自开车,白染就在副驾驶坐着,时不时看他俩眼,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挺不会安慰人的。
她活几百年,别说普通的生老病死,她经历过太多的战争,多么凄惨的死都见过,却无一能打动她的情感动容。
当然,也有一个例外。
她的喜怒哀乐不是没有,只是大抵薄弱。
活的太久,就这点不好,已经没有什么能激起大的情绪起伏了。
直到快到酒店,郁啟曳才作声:
“你放心,既然是老爷子的遗嘱,我愿意遵守。”
等他百年死后,愿意按照遗嘱吩咐,把集团交给白染。
不过,按常理逻辑推算,以年岁来看,白染应该会死在他前面吧,毕竟是风韵犹存的四五十岁老阿姨。
白染真真丝毫没有贪欲:“给我也没用,还不如挥霍败了。”
她像是有那种闲心去管理一个集团?
郁啟曳也没想多扯遗嘱的事,“明天早上九点我让桑犹来接你。”
白染知道他要忙活葬礼的事,也没好多说什么,乖乖下了车。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车尾消失,有些无奈。
早知道就应该续着小老头的命,至少也得挨过郁啟曳这俩个月吧!
现在好了,郁啟曳这心情低落成这样,她都不好不做人,跟他调情勾引什么的。
就郁啟曳这种死脑经,万一明儿跟她说他要披麻戴孝守三年,那还玩什么!
她真怕到时候直接把郁啟曳扔小老头的坟坑里,一起埋了算了。
……
出殡下葬是在傍晚时分,当天有一场哀悼礼,以郁家在北国,甚至在国际上的地位,今儿在哀悼会上露面的,小有身家千百万的,大到外国总理总事,可谓天下满朋。
教堂角落一侧。
黎家作为好歹有过订亲,差点成为亲家的这层关系,哪怕单方毁约让黎家不爽,但人都死了,也不好记着,这不带着黎果果也来走个过场——
黎果果行礼后,人就不知道去哪了。
黎文秉看着台边的郁啟曳,扫了一大圈没见着白染的影子,随即胳膊碰了一下身边的黎明群:
“孟家的事,你听说了吗?”
黎明群:“什么?”
他是政家,对商界的事不太关注也不太清楚。
黎文秉轻歪了头凑近了点,压低了声:
“前段时间,郁氏集团强势打压,以白菜价,收购了孟氏公司,听说起因是孟家女儿,得罪了白小姐……”
黎明群顿时皱眉,又是这个白小姐。
他就搞不明白了,他这个比他年长三岁的哥哥,什么世面没见过,这么惧怕供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一口一个白小姐的……
“你想说什么?”黎明群有点没好气了。
对于自个兄长胳膊肘往外拐,他怎么可能有好脸色。
黎文秉好心劝说:“果果任性,你平时多管着点,别的也就算了,别让她往白小姐跟前凑……”
前段时间,他好说歹说,自费把黎果果送出国以散心为由。
这不郁老爷子葬礼,她借着名头又擅自回来了。
虽然白小姐一口一个不计较,但他是真担心啊!
就算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就算白小姐真原谅她一时的过错,可架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性啊!
那位祖宗可没多大的包容。
黎明群顿时来劲了:“怎么?你的意思是,她还敢对果果怎么样?还是说他郁家,会为了一个女人,跟我撕破脸?”
“哎哟我的黎大爷哟,您小点声吧!”黎文秉顿时紧张哭丧,说那么大声,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黎明群阴沉着一张严厉的脸,“我黎明群行得端正,是他郁家有错在先,果果受了委屈不说,凭什么还得畏着躲着?”
“你这当大伯的,不护着果果也就算了,还帮衬起外人来,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怕那女人什么啊?还是说那女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可是听说知道点什么的,那女人有点钱,算是黎文秉的大客户。
黎文秉跟着生气了:“我不护着果果?我要不护着她,我能腆着老脸去给人又是下跪又是送礼?”
他半条命都送了出去,还说他不护着?
送礼这事黎明群不知道他这大哥送了什么送了多少,只觉得他这种做法可笑。
“就没见过长辈上赶着给小三情妇送礼的!”
“你!!”黎文秉气结,一时组织不出什么语言解释,生气扔下一句话:
“行,我犯贱,我就不该管你的事儿。我这做大哥的,道歉也道了,跪也跪了,礼我也送了,我也算是做到仁至义尽了吧,你要是不听我的劝,往后出了什么事,别怪我今儿没拉住你。”
黎文秉气呼呼说完,起身便先行离开了。
黎明群也跟着不爽,就知道这商人本质重利,不会把感情当成一回事,可怜了他的宝贝女儿,被退婚后眼睛就没消肿过——……
由于追悼礼的时间长,人多还分上下场,在教堂外的草坪上,还有一些酒水糕点,供解渴解饥用。
白染一下车,连教堂都没进,直接坐冷餐桌边,没挪过屁股了。
桑犹被郁啟曳指派跟着白染,什么事也没干,尽招呼各种酒水点心了。
他把空碟摞起,放在一边,有些欲言又止:
“白小姐,是不是该进去吊唁一下老爷子了?”
进出过往这么多人,就算没多少悲伤难过,可谁脸上不是一副沉重样儿。
就她,吃的跟个没心没肺人似的,活像不懂事的小孩开心吃丧席的样儿。
白染没动,“人死一把灰,所谓葬礼,都是活人走场面。哭丧缅怀,难过悲伤,这些东西可一点都传达不到老头那。说白了,你们自诩人性,都喜搭建戏台,自浸其中,先唱哭了自己。”
桑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