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鹿燃歌浅笑着,掀开了那绣着三足黑鸟的彤绮,“这龙纹黑瓷盏,是当地的宝物,那年白贤王被派去治水,因为救的及时,趁着飓风来临之前与将士一同转移了整座村落的百姓,全村两百多人平安活了下来,一名男子家父十年前曾在长安为官,先帝十分疼爱这名臣子,在他告老还乡时,将这南蛮贡品,赠送与他。”
云诗瑶和李昭焱听地入神,但见容夕那副寒凉相,依旧半信半疑。
此时,其他宾客络绎不绝地到了,见云府门前越来越热闹,云诗瑶接过了这镶着金纹的酒盏,欢欣道:“我娘最爱饮酒了,这只宝物谢啦!”
“听闻贵府夫人喜爱芍药,我家夫人可是提前好几日将家中芍药采尽,加以配色摆放,送来的!”香菱指着身后马车上的花圃,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鹿燃歌,似是想要主子夸自己机灵。
“快快快!夫人和……九王爷赶快入府上座!谢谢白贤王府的二位贵人,你们有心啦!”云诗瑶兴高采烈地鞠了个躬,想了想,上前正欲扶鹿燃歌的肩膀要亲自送两人进去,却被容夕冷眼瞪了回去。
鹿燃歌轻瞪了容夕一眼,容夕收回了眸光,毫不在意地入了府。
“燃歌有愧,夫君今日身体不适稍有无礼,望小主谅解。”鹿燃歌朝云诗瑶行了个轻礼,便跟了上去。
看着“仙人夫妇”的背影,云诗瑶不禁更是疑惑了,不久前,坊间还传闻白贤王的女人与那刚上任的奉常陆青衣有染,说是往日白贤王在平康坊就从来不近女色所致。
“你好心相送,那白贤王却毫不领情。”李昭焱皱着眉为此事颇为不快。
云诗瑶撅起了嘴:“是个莫名其妙的人,亏我那天还觉得他英姿飒爽……走,小李子,陪本小姐张罗去。”
“好嘞!”
……
云府内,结构简洁,装饰清爽,这是鹿燃歌来长安见到的唯一看起来正常的官家府邸,她忽然想起了陆青衣,想必他的竹苑内,应也是简洁清雅罢。
自从那日容夕告知自己清白已无后,她发觉自己想起陆青衣的时间变得少了。
自那日以后,米豆也再也没有来府上做客,似是变得疏远。
未必,是他知晓了自己不再是清白之身?可他许诺过,他不在意这些,他只想她好好活着。
是啊,如今毒已解,他已渐远,这似是二人之间,只是还了个救命债,还完了,便走远罢。
她忽然感到心痛。
“所谓何事,愁眉苦脸?”两人坐在宴席的客位上座,容夕面无表情问道。
她将脸撇向一边:“无。”
“无个屁。”他似是有些不高兴。
她用眼角余光偷瞧着他,只见他正板着脸一人喝闷酒,有人上前敬酒他亦是置之不理,她害怕窘境,便只好抱住他的手臂:“你先理理他们嘛,我高兴起来就是。”
这是她初次哄他,他不禁一阵暗喜,便听了话,微笑与人应酬。
不远处,苏琴戴着上半截面具坐在人群中,目视着这一切。
“本王问你。”趁着无人上前交际之余,容夕凝视着鹿燃歌。
鹿燃歌被那寒凉中的炙热盯得脸羞红,她难以想象昏迷的那两日,他与她之间所发生的床事:“何事?”
“本王若有一天薨了,你会为之落泪么?”这些时日,自从她毒解后,竟不再独自哭泣,他不解。
“我……我……”她不知如何作答,这两个月来,香菱平日里无事就跟她讲述容夕以往的丰功伟绩,她也未曾见他在府中如他人所言伤过任何家奴,他似是没有那么不堪,市井上对白贤王的流言也是众说纷纭。
“也罢,你不必着急回答。”
“我才不急,为何要落泪,在禁地你囚禁我之事,我可是记得清楚。”一想到这些,她回视过去,她本以为自己会气,却发觉他温柔的模样有那么一瞬像极了陆青衣。
“那如何,”他搂住她的柳腰,依然目不转睛,“本王如何能弥补?”
四周莺歌燕舞,觥筹交错,她却觉这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还有些心悸。
“玄祖久闻白贤王大名,不知王爷能否赏脸,与我共饮一番?”鹿燃歌刚要开口,却被那上前敬酒的苏琴将话咽了回去。
容夕深吸口气,有些恼了,但一想到是陆青衣的友人,便笑着拉住了鹿燃歌的手,站起身举盏回敬:“早已听闻玄祖如若天神,如今近距接触,果真神秘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