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西下,日影匆忙。
桐悠静静地趴在天台的栏杆上,眺望着天边连绵的火烧云,任凭金色的夕阳为他的银发镀上光辉。
两个不远不近的影子,被时间一点点拖长。
“桐悠。”
“干嘛,八岐?”
被他称为八岐的长发男子撩开遮了半边脸的刘海,露出了碧色的竖瞳。
“你好端端的,来这里干什么?”
“啊,这个……”
桐悠偏过头,扫了一眼八岐空身上的白大褂,咧开嘴笑了:“过来看看在下的老朋友。”
“别贫嘴……”
八岐空推了一下他的肩膀,皱眉下的眼睛里浮起无奈:“有什么事吗?”
“真的没什么,找你聊聊……”
桐悠转了个身,背倚在栏杆上,被阴影覆盖的脸面朝天空,半响之后发出了一声老父亲的叹息:“唉一一八岐,你觉得我儿子是不是到叛逆期了?”
“?茗伊吗?”
八岐空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稚嫩且与面前男人相似度高达80%的的脸,然后挤出一丝笑容:“那孩子挺乖的,不至于吧?”
“呵呵……”
桐悠干笑两声:“前两次在下好心去帮他做任务,结果……”
被桐悠坑过无数次的八岐空:你确定你是好心?
桐悠忽视了八岐空那副一言难尽的表情,自顾自地说着:“结果他让在下不要插手,明明那一次差点死掉……”
保持单身的八岐空有点无措的拔拉着刘海,然后稍微靠近了点,拍了拍他的肩:“儿大不由爹,你也应该学会放手了,毕竟,那孩子……”
“打住,你都说他是个孩子了,要是不慎被什么家伙拐跑了怎么办?”
八岐空:……
“他……今年13了吧?”
“嗯,实在是太小了!”
边说着这位千岁正太还假惺惺的抹了把眼泪,看的一旁的某人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我早该知道,泠宫一家都不是省油的灯……』
父亲,泠宫桐悠,是与两面宿傩比肩的古老存在。
母亲,泠宫杏子,五条家禁忌术式【时祀咒法】的使用者。
还有……
与父母两人性格几乎搭不上边的泠宫茗伊,也继承了五条家的主脉术式【无下限】。
唉,一个个的都开了挂……
八岐空此刻真想拿块手帕出来擦擦冷汗,这个世界真是不让他这样的普通人活了……
“喂,八岐,八岐空?”
猝不及防被喊全名的八岐空身体显而易见的抖了下:“啊?我在。”
下一秒,一双精亮的红色眼眸便凑到他面前,聚精会神地盯着,随即八岐的耳边响起了桐悠式怪腔怪调:“阿拉~八岐,上课不听讲,可不是好孩子哦~”
八岐空的瞳孔剧烈颤抖。
那一刻,他的脑海中涌入了十余年的记忆,强调,被泠宫桐悠蹂躏的记忆。
要完要完要完要完……
由这两个字一个词构成的词串首尾相接在思想领域里打转,仿佛再转几秒钟就能扭成一个莫比乌斯环。
不过,在那之前,充满威慑力的红色眸子便已阂上。
笑容满面的桐悠轻飘飘的揉着八岐空飘逸的长发:“呆胶布~在下的心情现在好得很哦~所以暂时不会做什么过激的活动哒!”
听到这一番言辞的八岐空心脏反而提的更高了,高得仿佛要窜进嗓子眼。
经过多年的被压迫生活,他总结出了多条真理,其中最常见的一条就是:
桐悠的嘴,骗人的鬼;桐悠的笑,杀人的药。
当他笑着保证什么的时候,下一秒肯定会……
早有预料的八岐空半下腰甩开了桐悠的手掌,刚才所在的位置刮起了一阵强风,拳头的残影蹭着八岐空的鼻尖掠过。
“哎呀呀,没打中呢……”
桐悠毫不在意地活动着手腕,俯下身子使自己的身体形状与八岐空此时的动作相契合,两“人”的脸相距不超过一公分。
“这些年长进不少啊,八岐~”
八岐空下意识想回怼:你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腻人……
可惜他不敢……
桐悠和他离得太近了,就连刚才那些被挑衅话语带起的呼气声都几乎完全覆盖到他的脸上。
这种距离,根本躲不开!!!
完蛋……
八岐空咽下口水,却咽不下心中的恐惧。
他仿佛能透过对方闭合的眼睑凝视那双深渊红眸,漫长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慢慢在眼前浮现……
两人僵持,实力悬殊。
突然照进眼中的夕阳使得八岐空眼睛一刺,忍不住眨了下眼睛,挤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