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知圣福医院的伙食备受众人嫌弃,隔两日便蒸些菜包,或是煮点水饺,要么就下点汤面,让小翠趁午间休息,给霍华德院长送去。
谷雨叮嘱小翠道:“院长独居,事务繁忙,无暇顾及生活,救治室不忙时,你便去帮他打扫下房间,把脏旧的褥单衣物拿来,洗晒好再送回去。”
小翠嘟起嘴,并不情愿,非因懒惰,而是惧怕。
谷雨抬起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女人家在这洋人的地界谋个生计不易,尤其你还是哑的,要想法保住才是。做工要做到院长觉得换谁都不称心,才会一直留着咱。”
小翠点头应下,依照谷雨的嘱咐,每日趁霍华德院长不在时,帮他收拾房间,清洗衣物,午间还会隔三差五送些饭菜。
起先几趟,小翠放下饭菜,转身就跑。时日久了,见霍华德院长每次只是点头示意她进门,而后目送她离开,便慢慢放下悬着的心,不似最初那般惶恐。在楼内遇到其他西洋医生,也不会吓得瑟瑟发抖。
三月,小翠感染风寒,高烧不退,谷雨从中药铺抓来十几付汤药,熬给小翠喝,也不怎的见效。
小翠因病一连七日没能去给霍华德院长送饭和规整房间。
这日午休,霍华德院长仍未见到小翠的身影,独自来到圣福医院门口的便民救济室,想一探究竟。
谷雨已返回院内住处,便民救济室的房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霍华德院长四处转了转,未见谷雨和小翠,便来到休息室门口,敲了敲房门。
小翠喝过汤药后,熟睡了,未听到敲门声。
霍华德院长推开休息室的房门,见小翠躺在床上,脸颊烧得通红。近身来到床前,探手向她的额头试去。
小翠的额头十分烫热,霍华德院长还未收回手,小翠忽的惊醒,混混沌沌地,见到床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着黑袍的西洋男人,吓得“嘶”一声坐起,拉着被子遮住半张脸,浑身禁不住地颤抖。
霍华德院长安抚道:“翠,是我,莫害怕。方才我敲过门,你未听到。”
小翠听是院长的声音,放下手中的被角,惶恐无助地看向他,看清面容后,方才稳住了神,虚脱着向后靠去。
霍华德院长俯身扶住她,帮她重新躺好,叮嘱道:“你休息吧,回头我让小四给你送些西药来,你按医嘱服用即可。”
下午,小四果真送来霍华德院长开的西药,说与谷雨:“院长说,小翠吃他开的这些药时,先把别的药停一停。”
“院长怎知小翠病了?”谷雨问。
小四道:“他午间来过这里,自己瞧见的。”
谷雨笑了笑,未再多言。
小翠服药后,出了满身大汗,高烧很快退去。两日后,身体恢复如常。
病好的当天,霍华德院长午间又吃上了小翠送去的白白胖胖、麦香扑鼻的大菜包。
两三个月来,小四终日忙碌,早已将金长安遗忘。
这日,小四去给留院楼的病患送新添加的药剂。刚到楼下,身后传来金长安欣喜的呼唤声:“小老弟,我找你好辛苦!”
小四转身看去,见是他,疑惑:“你怎的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