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这日晌午,谷雨正在闫府东院与闫世松和小四一起用午膳。才吃了两口,闫世达便气喘吁吁地冲进院里,慌张喊道:“嫂嫂,郎花要……生……生了!”
谷雨惊问:“她小婶可去喊稳婆了?”
“稳婆在!”闫世达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含泪道:“生不下来……嫂嫂帮帮她!”
听到郎花难产,谷雨起身随闫世达往东山跑去,闫世松和小四紧随其后跟过去。
等他们赶到时,郎花的小婶子正端着热水盆往她卧房内送去,谷雨喊住她,小声问:“郎花咋样?”
小婶子面露难色,低声道:“稳婆说胎位不正,孩子是横着的,个头又大……都流了那么多血了。”
二人正谈论着,稳婆端着半盆血水急匆匆走出来,刚好被众人看了个正着。闫世达急得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谷雨想喊小四过去扶他起身,却见小四此时面色煞白,神情恍惚,若不是闫世松及时扶住他,他定是已被那盆血水吓晕在地。
谷雨伸手摸向闫世达的肩膀,安慰道:“莫哭,有嫂嫂在,不用担心。”
随即,谷雨开门走入郎花的卧房内,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迎面袭来。
郎花脸色灰白,疼得满头是汗,半靠在床上痛苦地喘息着,身下铺的棉垫子已被羊水和鲜血浸透。见到谷雨,郎花掉泪,唇色苍白地颤声道:“俺没用,怕是生不下来了……看在咱俩姊妹一场,你别丢下俺婆婆不管,雇个人伺候她,她也不会总拖累你……你再给俺世达哥纳房妾室,别留他一人……”
“别说丧气话,哪个女人不生孩子,你这大个子比人家差哪了?别人能生下来,你也能行。”谷雨打断她的话,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谷雨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扭头看向稳婆。稳婆袖口挽着,手上血水淋漓,手足无措地偷偷摇头。
谷雨稍加思索,对郎花道:“你莫慌,我这就去仙鹤堂请老神医来。保你们母子平安,等着我!”
谷雨转身出门,跑到闫家埠,坐上马车向临镇仙鹤堂飞驰而去。
一个时辰后,顾老神医被谷雨领进郎花的卧房。老神医用热水将双手清洗干净,检查了郎花的体况,把卡住的胎儿重新顺回去,调整了胎位……半个时辰后,一个满身血污,憋得小脸青紫的胖丫头落到了稳婆的双手中。
稳婆拎着她两只肉乎乎的小脚,往屁股蛋上轻轻一拍,“哇~”一声,小丫头洪亮的啼哭声瞬间划破了老宅内压抑的气氛,那大嗓门丝毫不亚于她娘亲郎花。听到婴儿的啼哭,众人皆是长舒一口气。
依偎在闫世松身上的小四,脸颊慢慢有了血色,叹息道:“老神医本事真大呀……姨奶奶流了那么一大盆血,可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