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大人来到公堂上,落座,升堂。谷雨立马拉着闫世达跪下,郎花与花朵朵也同时双膝跪地。她们三人都没经历过告官,吓的战战兢兢。闫世达更是草包,见两旁许多衙役拿着杀威棒,以为是要打他,哆嗦着总想往谷雨身后藏,那么大的块头,跪着也比旁边的三个女人高出一块。
谷雨早已将师爷范浩森所写诉状背的滚瓜烂熟,在知县大人的询问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依照诉状复述了一番。
知县江东升问:“你道百川堂乃闫大爷与闫二爷共有,各持五成股权。有辛亥年间的分家文书为证。那文书你可带来?”
“我男人是个憨子,他父母双亡,闫大爷手中的那份分家文书不知藏在何处,我俩没有寻到。但是闫二爷手中还有一份,闫氏宗祠也存有一份。”谷雨解释。
知县江东升见谷雨面容姣好妖媚,心中暗想:什么男人你找不到,偏要嫁这么个憨子。百川堂是百年老店,若让你俩争回五成股权去,还不得葬送在你们手里。女人当家,房倒屋塌。
沉吟片刻,知县江东升道:“你们手中连个凭证都没有,就来告官,倘若百姓们都如你这般,我县衙还忙的过来么!什么时候找到闫大爷那份分家文书再来吧!”
谷雨一听,心道事态不妙,知县大人这是想赶他们走啊。刚准备挤出几滴眼泪,忽听身旁一直跪着未语的花朵朵娇滴滴地啜泣了出来。郎花见花朵朵哭了,自己也跟着哭起来。
知县江东升看着她俩,莫名其妙,问:“你俩哭什么?你们既不是百川堂的人,也不是闫府的寡妇,这里有你俩什么事?”
花朵朵眼中噙满泪水,泪珠却是一颗一颗的往下滴落,哭相甚美,半垂着头,轻声道:“闫二爷手中和闫氏宗祠里存放的分家文书,我们女人家定是要不来的,也就只能仰仗知县大人明察。我们原本都没了男人,姐姐新嫁的这个又是个憨子,我们三姊妹在闫家埠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素日里备受欺凌。早就听闻知县大人体恤民情,只道是终于有了依靠,即便没有男人给自己撑腰,还有知县大人的庇护。倘若连知县大人也不管,我们这些守寡的女人,可就真的没有地方说理去了。”
说着,花朵朵半抬起头,虽目光不敢直视知县江东升,却能让他看到自己柔和的脸庞,和脸颊上滚落的一颗颗泪珠。似娇花照水,弱柳扶风。
知县江东升顿了顿,道:“莫哭了,倒不是本知县不给你们撑腰,县衙事务繁多,该你们自己收集的证物,还是要自己备好。倘若凡事都指望县衙里做,这衙役们也忙不过来……不过,看来你们姊妹间的情谊倒是很深,你三个怎就想到要歃血为盟了?”
花朵朵羞涩地半垂着眼帘,道:“身边没了男人,那些恶人总是惦记着,可不就只能依靠姊妹们壮胆了……我们还有个名号呢,叫‘外乡姊妹帮’,每个人的脚踝都要拴上银铃。姊妹间相互帮衬着,日子还好熬些。”
“让我看下你们‘外乡姊妹帮’的银铃什么样?”知县江东升顿时来了兴致。
花朵朵、谷雨、郎花都歪起身把一侧的小腿伸出,轻轻用手拎起袄裤裤腿,一小段细嫩的脚踝便裸了出来。果真,三人脚踝上都拴着一串细小的银铃。因离的太远,知县江东升还略微把身子探了探,试图看的清晰些。
看了半晌,知县大人感叹了声,道:“说的也是,就靠你们三个弱女子,想要从宗祠里拿到分家文书,怕是也难为你们。这样吧,你们先写个诉状递交衙门,回头我差人去你们闫家埠把分家文书要出来。”
“诉状已经写好了。”谷雨连忙拿出师爷范浩森事先写好的诉状呈上。
知县江东升从衙役手中接过,打开看去,眉稍微微一扬,即刻认出了这诉状的笔迹。轻哼了声,道:“诉状收了,但此事急不得。你们回去静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