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妨,你且不用担忧我,你的病若能治好,我就有依靠了。”谷雨揉捏着闫世松的手,安抚着他。
老神医坐到床前,拉过闫世松的手腕,置于床沿,将手指轻轻搭在他手腕内侧的脉搏上,摒息感受着,沉默不语,却渐渐地将眉头锁紧。这脉象……果然诡异的很。
半盏茶后,老神医抬头看向闫世松,详细询问了发病时的症状和这些时日的感受,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蹙眉问:“你患病多久了?”
闫世松气若游丝地回道:“自十五岁时得的,至今已有十五年。”
“十五年前,百川堂的闫掌柜闫鹤桐尚健在。那时,我虽云游四海,但每年会回到此地,与他小聚几日。他与我乃是多年的挚友,却为何不曾喊我来,与你瞧病?”老神医问。
闫世松仔细回忆着,沉吟半晌,眼神中闪出一丝光亮,问道:“莫非您就是‘济世医仙’顾伯伯?”
老神医点头称是,道:“徒有虚名罢了,不过是走的地方多些,见到的疾患也略多些。”
闫世松费力地讲述着:“当年,我母亲与大伯母交恶,大伯父曾与我父亲说过,他有个四海为家的顾姓医师老友,人称‘济世医仙’。本想趁你来时,请来与我瞧病,却被我母亲一口回绝,说是信不过大伯父一家。并且母亲认定,我得这病就是因大伯母从中使坏,给我下了降头术。”
“降头术?”老神医起身走到桌案前,拿起毛笔书写药方,面色凝重,说与谷雨:“你让无关之人先回避下。”
徐妈和老丁闻言,连忙转身离去,东卧房内只剩了闫世松、谷雨和老神医三人。
老神医问闫世松:“你这两个仆人跟着你多久了?”
闫世松思索一番,回道:“我五岁时,老丁先来的闫家,随后把徐妈带来了。”
“你觉得他们是否可信?”老神医问。
“二十五年了,已经与家人一般。他们俩个很可靠。”闫世松说。
老神医道:“倘若他俩可靠,就只留他俩在身边照顾你,旁人却别再接触了。你母亲说的话也不全错,你这恶疾恐怕真不是病。我早年间去湘西时,在那边曾见到过有此症状之人。”
此言一出,谷雨惊得双膝一软,跌坐在床沿上,愕然问道:“世松哥果真是被下了降头术?”
“并非。”老神医解释道:“降头术是种巫术,你夫君这虽不是病,却也不是什么巫术,更像是中了某种慢性毒物。高烧不退是因身体被毒素激惹导致;浑身浮肿,是毒伤脾肾,水津积聚;吃不下饭,乃胃肠肿胀。倘若毒素排不出去,就会在体内慢慢腐蚀脏器。如若抗的时日久些,许是能排出些去,体质也逐渐好转。调理得当,便能康复。这十五年来,复发若干次,恐是不止一次中此毒。”
此刻,连躺在床上的闫世松也惊愕了,真如老神医所说,自己这不是病,而是中了慢毒……自己又是如何中毒的?十五年来,一次又一次。闫府上下并无他人中此毒,偏偏只有自己一人……瞬间,一股寒意从背后涌起,闫世松禁不住紧紧握住了谷雨放在身侧的手。
“什么毒?您老可有法子解它?”谷雨紧张地问。
“眼下尚不知,恐怕也无法即刻清除你体内毒素,但我可以先开些解毒方剂,再慢慢调方。先保住性命,而后再究其缘由。只是,以后千万不能接触导致你中毒之物了。”老神医边交代,边写好药方。
闫世松哀叹道:“我只道事有蹊跷,有人心怀叵测。为防万一,才让老丁把东院大门紧锁。却为未曾料到,这府内真有人恨我入骨……”
谷雨忍不住哭出来,俯身趴到闫世松身上,抽泣着说:“世松哥听到没,你有救了。”
闫世松抬手抚摸着她散乱的发丝,心疼地流泪,断断续续地说:“只是连累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