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遥听了,连忙躲到叶今夕身后,叶今夕冷静道:“我用她用得正顺手,她若是死了,你替她?”
“吾主三思!”老者才刚站起就又跪了下去,他吓得满脸大汗,浑身抖个不停。
叶今夕一脸黑线,他到底是把她认成了谁啊?至于这么害怕吗?
“本座现在还很虚弱,破不了天罗地网。”叶今夕继续忽悠:“这样吧!我出去再帮你抓一个?”
老者叩首:“多谢吾主。”
于是乎,叶今夕正想带陆知遥离开,好巧不巧,小白悠悠转醒,看见叶今夕,讨好地蹭了蹭她的手。
叶今夕:……
这猪队友!
她拉起陆知遥的手,心中默念咒语,脚底生风,转身就跑。
身后,老者穷追不舍:“臭丫头!你跟吾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说我是你主的姑奶奶你信吗?”叶今夕一边跑路,一边还不忘胡说八道。
“信口雌黄!”老者震怒。
两人刚到石碑附近,眼看着就要出去,却突然被几缕黑气缠住脚腕,生生被拽了回去。
叶今夕把小白丢给陆知遥,自己则召出一把红色长刀,迅速砍断黑气,拉起陆知遥继续往外跑,却见老者挡在了山谷口。
叶今夕一咬牙,把陆知遥护在身后,提起长刀冲向老者。
老者极为难缠,一身怨气化作缕缕黑丝,从四面八方缠过来,叶今夕狼狈地砍断一根又一根黑丝,黑丝刚被砍断又再次恢复原样,根本毫无止境。
叶今夕眼中血色隐隐,她忽然停下手中的刀,缓缓吐出几个字:“长恨,去。”
话音刚落,红色长刀脱手而出,环绕在她周围,形成一个保护圈,直接把攻上来的怨气吸收了。
叶今夕,双手迅速结印,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法印,法印中间钻出一个巨大的水龙。
水龙吟,厉鬼鸣。
陆知遥反应过来的时候,叶今夕已经带她出了禁地。
叶今夕万万没想到的是,禁地外竟站满了人,看样子,是学宫大半的长老都来了。
为首的是副宫主李星桥,见有人出来,李星桥立马上前拦住:“站住!”
一见陆知遥,李星桥微微一愣:“殿下?”
“副宫主……”陆知遥挡在叶今夕身前:“对不起!副宫主!都是我的错!是我带叶姐姐进去的!你要罚就罚我吧!”
“先别急着领罚。”李星桥道:“你们是怎么活着出来的?”
“这……”陆知遥咬着指甲,绞尽脑汁道:“是……是我在关键时刻祭出了爹爹给我的保命法器。”
叶今夕眉梢轻挑,着实没想到陆知遥会为她撒谎。
“原是如此……”李星桥道:“你们两个为何进禁地?”
陆知遥缩着脖子道:“我把叶姐姐的猫弄丢了,我们为了找它才进禁地的。”
“荒唐!”李星桥勃然大怒:“就为了一只猫连命都不要了?!你们两个都要罚!一个都跑不了!罚抄宫规百遍,鞭二十,照顾药园的灵药三月,打扫书馨斋半年。”
“啊?这么严重?”陆知遥满脸写着拒绝。
李星桥转身道:“还不快跟我走!”
两人连忙跟上,刚出后山,却见云惜年匆匆赶来,叶今夕给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没事”,便跟着李星桥去戒律堂领罚了。
挨完鞭子,叶今夕连爬都爬不起来了,云惜年扶起她,看着她鲜血淋漓的后背出神。
叶今夕有气无力道:“你愣着干嘛?”
“没什么。”云惜年背起叶今夕,又听陆知遥在一边嚎了起来:“我怎么办?把我也带上啊!”
云惜年道:“我等会回来。”
就在这时,秦政迟迟赶来:“小槿,你怎么样?”
叶今夕挑眉:“来得正好!把她带上!”
秦政的目光落在陆知遥身上,他微微一愣,喉结上下滚动:“殿下?”
陆知遥现在疼得龇牙咧嘴,没空跟他玩这种认亲的戏码:“快快快!帮我!”
秦政后知后觉:“哦!好!”
一行人回到逢君院,秦政去炼药堂找了师妹去给叶今夕和陆知遥上药。两人疼得不行,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勉强能下床。
叶今夕在床上躺得都快生锈了,趁着天气正好,让云惜年拿了个躺椅去梅花树下躺着,又见秦政也拿了个躺椅过来。
果然,下一刻便见陆知遥躺了上去,叶今夕莞尔一笑:“遥儿,当初你有保命法器怎么不早拿出来?”
陆知遥撇撇嘴:“我有早就拿出来了。”
叶今夕放声大笑,然后道:“突然发现,这种日子也不错!”
“对了,叶姐姐。”陆知遥侧着身子,看向叶今夕,小声道:“你……为什么要炼邪术啊?”
叶今夕也侧过身子,抬了抬眉毛:“谁告诉你那是邪术的?”
陆知遥不懂了,咬着指甲道:“不是吗?”
叶今夕长笑一声,道:“我问你,傀儡术是邪术吗?”
“他们都说傀儡术是邪术。”陆知遥犹豫了一会儿,道:“但我觉得不是。”
叶今夕似笑非笑道:“为什么?”
陆知道:“我也会傀儡术,但我从来没害过人,不算修邪术。”
“这不就对了吗?”叶今夕正了正身子,看着天蓝色的天空,不由眯起了眼:“用来作恶的才是邪术,用来行善的无论什么术法都不能说是邪术。所以说法术本身无分正邪,而是取决于用的人。”
陆知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她咬着指甲想着什么,半晌,才支支吾吾道:“那个……叶姐姐……”
叶今夕挑眉道:“怎么了?”
陆知遥红着脸,绞着手指道:“叶姐姐……你觉得……秦大哥这个人怎么样啊?”
“秦政?”叶今夕微微蹙眉:“你问他做什么?”
陆知遥眼神乱飘,她双颊涨红:“我……”
从三个月前秦政第一次见到陆知遥开始,秦政就三天两头地去她跟前献殷勤,这小丫头不会就这么动春心了吧?
叶今夕甩去这个恐怖的念头,秦政这个人可没那么简单,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遥儿走上歧路!
她认真道:“不怎么样。”
“啊?”陆知遥声音里充满了失望:“怎么说?”
叶今夕道:“此人心术不正,而且满腹算计,假得要死。你离他远点,不然得被吃得连渣都不剩。”
陆知遥满脸的失落,就快把我不开心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她闷闷道:“哦,那好吧!”
叶今夕脑子地摸了摸她的头,这好好一颗大白菜,她可得看好了,绝对不能被秦政那只猪给拱走了!
两人心满意足地晒着太阳,忽然,叶今夕福至心灵,舒适了太久,连正事都忘了。她看向隔壁的落归院,正好云惜年上课去了,不如……去他房间探探?
叶今夕说干就干,找了个借口溜到落归院,她偷偷摸摸地推开云惜年的房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云惜年的房间很整洁,物品摆放整整齐齐,桌子上两套茶具对称地摆放着,东西两面墙上对称地摆放着两列书架,总之除了一些主要的东西,什么都是两份且对称的。
叶今夕:……
这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她走到书架前,书架上竟排列着好多关于灵族的书。
叶今夕抽出其中一本,随手一番,居然是关于人造蓝血参的。
她心中一惊,把书塞回书架,开始四处乱翻,果然翻出一本手札,手札里写了好多灵族人的信息,然后再被一一划去,最后一页便是素素。
叶今夕浑身都僵住了,一股凉意从脚底升到头顶,凉透全身。
还好,她没信他。
“叶今夕?”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叶今夕猛然回头,果然看见云惜年满脸错愕地站在她身后。
叶今夕召出长恨刀,一刀架在云惜年的脖子上,直直地看着云惜年:“怎么,你也想要蓝血参?”
看见叶今夕手中的手札,云惜年心中了然,他迎着叶今夕的目光道:“我没有恶意。”
叶今夕讥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我说你三番五次地向我示好,到底是为了什么?原来是为了那点血啊!”
她丢开手札,手掌握在刀刃上,红色的血缓缓滴落:“让你失望了,我可不是灵族人。”
“我不是为了你的血。”云惜年看着叶今夕怀疑的面庞,抿了抿唇,道:“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叶今夕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挑眉道:“这是鹤顶红,见血封喉,你敢喝,我就信。”
见云惜年没有动作,叶今夕冷笑道:“怎么?怕……”
话还没说完,云惜年忽然夺过瓷瓶,仰头一饮而尽,结果被呛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他边咳嗽边道:“这是什么?”
叶今夕收回刀,手忙脚乱地给他倒了杯茶,愣愣道:“辣……辣椒水……”
云惜年满脸通红地喝完茶,颤颤巍巍道:“辣椒水……你……我……辣椒……过敏……”说完,倒了下去。
叶今夕目瞪口呆,主要是她也没想到他会真喝啊!
她赶紧扶起云惜年去找陆知遥,陆知遥也被吓了一跳:“云大哥这是怎么了?”
叶今夕道:“辣椒过敏。”
陆知遥赶忙给他喂了粒药丸,不多时,他便醒了过来。
以前陆知遥老是被云惜年提去戒律堂,这回总算被她逮住机会训他了。她叉起腰,气势汹汹道:“知道自己辣椒过敏还吃辣椒!你给自己找罪受呢?知道我有多忙吗!我现在伤都没好就要被拉过来给你看病!”
云惜年低着头,诚恳道:“对不起。”
闻言,陆知遥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她正想顺着台阶下就听见叶今夕道:“遥儿,你别趁机欺负他。”
陆知遥:???
她欺负他?有毛病吧?
接着又听叶今夕道:“辣椒是我逼他喝的,你要骂就骂我吧!”
娘的!小情侣什么的最讨厌了!老娘不玩了!说不起还躲不起吗?
于是乎,不想吃狗粮的陆知遥只好抹着鳄鱼眼泪跑了,临走还不忘来一句:“嘤嘤嘤!你们欺负人!”
叶今夕就无语,这戏精也是醉了。
她看向云惜年,别扭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辣椒过敏。”
云惜年却只是道:“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叶今夕张了张嘴,没说话,她当时其实只是吓吓他而已。
还记得之前秦政把她卖给襄阳洛家时,她崩溃大哭,大喊大叫,歇斯底里。如今却只是庆幸,庆幸自己没有相信。过去了这么久,信任这种东西对她来说,早就是奢侈品了。她从来就没有收到过,也给不起。因为代价太大,她不敢,她怕了。
云惜年了然于心,他点点头道:“没关系,你不相信我,那就从我相信你开始吧!”
叶今夕微微一愣:“你信我什么?”
“我信……”云惜年嘴角似乎有了一丝弧度:“你是我认识的那个你。”
叶今夕忽然想,如果当初她遇见的是他,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她眼里聚起了笑意:“如果我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云惜年只是别开脸,没有说话。
叶今夕道:“对了,你在找灵族人?”
“是。”云惜年点点头:“三年前,洛家被红鬼灭门,连带洛家地牢的灵族也一并被灭族。我找了三年,去了各种地方也没能找到第二个活着的灵族人,反而发现有人试图造出蓝血参。”
“所以那本书……”
“是我偶然间得到的。”云惜年道:“我之后一直在查这件事,却一直没有头绪。”
叶今夕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逢君院的了,她的心乱成了一团,人造蓝血,用数以万计奴隶做实验,尸体埋在郊外,以致爆发了瘟疫,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到底是什么人干的?洛家已灭,还有哪个势力有这种手段?
她躺在躺椅上,闭上眼,仿佛看见一群人在向她招手。
叶今夕伸手虚抓了一把,什么都没抓到。她愣了半晌,低低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