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帝都,皇宫。
左初尧行走在富丽堂皇的宫殿甬道内,去往的方向是‘九宫殿’。
皇宫太大太大了,甚至称之为皇城也不夸张。从正殿走去辅殿的路上都起码要半个时辰。穿过一条通天辅道,又踏上了一个巨大的升降平台,随着左初尧的目光中地下的楼阁人影慢慢变小,抬头望去,那高耸入云的殿门才缓缓从云层中探出来。
这九宫殿作为皇宫众多辅殿之一,所掌司职极为重要,甚至可以决定皇室的未来。其中大多掌权人物,都是前朝皇帝左靖的亲信,其位高权重,即便是如今的左初尧,每次踏进这里时,也要摘下皇冠。不会再自称‘朕’。这倒不是因为这九宫殿内的人地位能与左初尧持平,而是左初尧对前朝重臣的敬畏与尊重。
跨入九宫殿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通透清朗的古式照壁。绕过照壁,便是殿内景象。
九九八十一根巨大圆柱,每一根相隔数丈,直通穹顶。穹顶呈半圆,由晶莹剔透的灵力玻璃封盖,浩瀚天象尽收眼底。再看四周,并非直面的墙壁,而是九层退台,一层栽植桃树满园,二层是石山瀑布,三层伫立一百零八座仙翁雕塑,四层全是望之不尽的琼楼阁宇,五层隐约可见浩渺的沧海云烟,六层竟然生活着无数巨大的祥瑞灵兽!至于后面三层,已是目光所不及了,恐怕只有天上神仙才能看到那是何等景象。与其说这是一座宫殿,不如说是一方世界。哪怕是巨龙鲲鹏等洪荒巨兽,在此殿面前也形同蝼蚁,更别说左初尧这小小的人了。
这就是北国皇室的底蕴,是《造化天书》中属于人类的无上智慧。
而在大殿中央,是围合起来的静谧水景,水景之中一块直径三十米的荷叶状浮台上,一个身着亮金色华服的老者正在等待着左初尧。
老者席地而坐,面容如同青年,却一眼可见沧桑,他的满头发丝竟是青金色,奇特无比。双眸正如同他头上的苍穹,有白云与日光流转于瞳孔之间,如此自然之象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仿佛他便是天地所生,与日月同寿。
“初尧,你来。”
老者向左初尧招招手,当今在整个皇宫内,敢于直呼左初尧名字,又不用参拜,甚至能让这位皇帝亲自上门面见的人,也只有眼前这位老者了。
左初尧神色肃穆,竟辑手拜了下去,恭敬道:“封易上司,您找我。”
那被称为封易上司的老者挥了挥手,道:“哎呀,你也是北国皇帝了,总对我这个老不死的行这么大礼做什么?让人看见了可不好。”
左初尧却一动未动:“上司始终是皇室元老,无论何时也受得起任何人参拜,与初尧身居何位无关。”
封易叹了口气,道:“世道真是变了,以前都说我们老一辈人固步自封,现在反倒我们苦思冥想要破除封建,却轮到你们这些年轻人放不下礼仪传承,唉……”
左初尧微笑道:“糟粕要除,但礼不可废。”
封易摸摸下巴,片刻后摇摇头:“罢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来,讲正事。我问你,前不久你可是收到南回国的求援密信,派了些联盟菁英前去助援了?”
左初尧恭敬道:“不错,平州如今确实急需助力,初尧见事态紧急,又想到这般繁杂的国事不便给上司带来叨扰,便自作主张了,不知初尧是否做错了什么?”
封易摇摇头:“不,你做得很好。浩浩苍生本是一体,我人族虽分五国,也理应有难互持。但这段时间我见天象混沌之气南倾,便用‘六爻纳甲术’演算了一翻,发现南回平州附近的‘莫桑山’一带,似有神器现世之兆。你派他们前去的地方……不会恰巧就是平州罢?”
左初尧听闻此话,心头微颤,道:“正是平州遇难了,信使称乃是妖族作乱,可这与神器有何干系?”
封易沉吟片刻,道:“此事绝非巧合,我能预见之事虽极其有限,但能确定的是,倘若东玄国与圣灵国也有势力前往,那么不久后在莫桑山定免不了一场争夺。”
左初尧疑惑道:“他们两国不也是去助援平乱的么?”
封易道:“恐怕未必,东方大陆天涯遥远,我不太相信他们会仅为一平州存亡而去,恐怕,他们那边早有高人比我更早预测到神器之力。我倒不是担心这神器被他们夺了去,而是怕联盟菁英们陷入这场漩涡之中,有些人会经不住诱惑,毁身自误啊……”
左初尧:“这怎么说?”
封易:“我皇室历代镇国之宝‘轩辕剑’,同样是上古神器之一,此等远古力量,足可吸引所有贪婪目光,但神器需心正意坚之人方可用于正道。哪怕天才如你,也需全力催动‘圣天决’才能驾驭,否则非但无法紧握它,反而会被其扼住咽喉,误入歧途。天河不就一度想要窃取圣天决,妄图夺走轩辕剑么?而此次莫桑山即将现世的神器,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伏羲琴’,此物……或许是平州之乱的源头。”
左初尧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万一这神器最终落入妖狐手中……”
封易道:“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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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以寻那孩子可曾给你传回什么消息吗?”
左初尧先是一愣,随后眼中隐约有些闪烁。
这哪里逃得过封易的眼,见他这个模样,封易神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声音也不再那么和气了:“我上算天命下卜祸福,陛下还想瞒我什么不成?!”
左初尧心中一颤,额头隐约冒出几滴冷汗,他极少见到封易动怒,当下连忙道:“初尧绝无此心!”
封易沉声道:“说。”
左初尧不敢再隐瞒,道:“确实按照凌霄渡的速度,他们本该早便到底平州,但在两个月前,‘造化天殿’那边的长老称,与凌霄渡忽然失去了联系……”
封易叹了口气:“还是出事了。”
左初尧连忙道:“上司不必太过担心,造化天殿的长老们早在凌霄渡的运转中枢内核中设下重重感应法阵,现在可以得知凌霄渡最终失去联系是因为以寻启用了最终能源防护功能,说明至少他们的性命无忧。”
封易冷冷道:“真的无忧吗?别以为我人老不懂科技,这个功能非遇毁灭之灾不得动用,那到底又是什么原因,逼得以寻不得不启用最终能源防护罩,你又想过没有?”
左初尧低头无言,良久方抬起头,目光却不躲不闪:“上司,跨国是一场冒险,即便是您也无法预见一切未知之数,但我始终相信北国的菁英们的能力,更相信以寻。当时我在皇宫门口切身感受到这些年轻人的热血情怀,那是属于他们内心深处的正义与勇敢!便下定了决心就算路途凶险也要让他们上船了,否则他们将因此遗憾终身。我北国何以如此强大?除了吾辈励精图治,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少年强!若是最终由于初尧的失判悲剧收场,那么,我将亲手卸下皇冠,绝不逃避责任,并甘愿承受举国上下所有人悲愤情绪的反扑。”
封易无比震惊地望着这个年轻皇帝,发现自己实在是不认老也不行了,或许正因为北国有此千古一帝,有繁花绽放的无数青年英杰,才傲然鼎立于列国之巅。而他们的心,他们的情,他们的身体究竟蕴含着多少力量,真的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推算的。
良久不能言语,望着左初尧坚定的眼神,封易仿佛看到了这孩子很多年前那个稚气未脱却又意气风发的样子,半晌后,他忽然笑了起来,道:“是啊,我才想起来,当年的你们,不也是这样吗……也是在我们这些长辈的怀疑与反对之下,创造了一次又一次奇迹。”
左初尧看着他,喃喃道:“上司……我……”
封易摆摆手,道:“不必再说了,你既然如此相信他们,我这些老头也相信你,至于那神器,此刻我倒是觉得跟你们这份意志比起来微不足道了,谁要争要抢,都随便罢,但别落到天河手里就行。”
……
此时的青山山脉,天河总部。
“谁要争要抢,都随便罢,反正最终都会落到我们手里。”
伏徊坐在暗金佛像的肩上,对着正殿中一身黑袍的天皇这样说道。
天皇转过身来,望着伏徊道:“你这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