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就知道了。”
“那还真是难为你陪我演这出戏了。”
“不,不妨事,要玩就陪你玩!”
这个小崽子还真是玩心重啊,到这个时候了还嘴硬。
胡圆早些年在爵门中看上一个女子,逼迫那女子委身于他,诞下子嗣后,那个女子就自缢而死。胡乙倒也是随了胡圆的心狠手辣,对于自己母亲的死,毫无想法,只是立志要成为父亲一般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
这两个被他骗来的人,不仅不是门中作恶的人,反而是门中少有的忠于陈言成的弟子,以悬壶济世为毕生志愿。奈何门中由胡圆做主,所求所愿难以得到伸张。
“嗯……这样吧,先送你去给你父亲探探路,你也可以在黄泉路上多等他一会儿,你们一起走,也算父子情深了吧。”
话是这么说的,可我想的都是他的母亲会不会在恶狗村,牵着十条八条永远喂不饱的恶犬,等着他们到来,偿还阳间的债。
草草处理完,估计现在仙阁总堂里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高手,那我就不用藏着掖着的了。
在大门内摆上两把椅子,把陈言成安置好,我自己坐在另一把椅子上。
也到了该练功的时候了,门中弟子聚集起来,也只有约莫两百多人。看到我这个不速之客在这里,没有几个人好奇,大家想的都是动手。
疲门弟子把一些跃跃欲试的弟子拦住了,还算比较客气,要盘盘道。毕竟他们门主在我手上,也不敢轻举妄动。
把来意说清楚,疲门弟子将信将疑,不敢尽信。
我只能让他们和一些不愿意听命于胡圆的人一起站到一边,纠结了一会儿,走出约莫三十几人。剩下的那些,今天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在众多弟子准备发难之前,疲门弟子就制住了那些胡圆手底下的亡命之徒,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看来疲门弟子的能力确实会高于其他。
那……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东风的话,那就只能请胡圆唯一的儿子来充当引信了。斩下右臂,系在那名叫信鸽的猛禽的爪子上。竹笛想起,信鸽将给胡圆带来一个巨大的惊喜。
还寻思如何统御疲门弟子,从山洞里,钻出一个茹毛饮血般的野人。不是旁人,乃是游成。
游成是来救他师父来的,看这副打扮,应该是在山里转了有些日子了。今日也算是运气好,找到了这里,还不用费什么心思,朝思暮想的师父就在眼前坐着。就是坐得不太直,歪歪扭扭的。
游成一来这就好办了,我不用心思去获得疲门弟子的信任了。只要把任务交给游成,让他这个原本的疲门使者去执行就可以了。
算一算日子也差不多了,我也准备妥当了。
论起功夫,我自然是远不如他,论起爵门的算计,我好像也是难以抗衡。现在能比的,就是人多了。
山洞布置的机关响了,是一根缠绕在藤蔓上的细线,而细线的尾端系在正殿的房梁上。只要有人触碰,细线就会断裂,我只要看到房梁上细线上系的铜铃落在地上,这个声音就能给出足够的警示。
确实来人了,不过不是胡圆。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不敢来,来人是之前见过的侍卫统领。
看来朱祁钰非常看得起胡圆啊,连这种贴身的侍卫都能借给他。
这就犯难了,且不论能不能以武力制胜,就算是赢了,只要消息一传出去,估计我就会添一个谋反的罪名,海捕文书之下,想报仇就更难了。
我只能好言相劝。
尽忠职守这几个字,我今天看得是清清楚楚。这人油盐不进,根本不与我多费口舌,也不管旁人的截击,只是朝我走来。这个时候,游成下毒的功夫就显示出来了。
南天竹。
如果食用,会出现抽搐、痉挛或者昏迷等症状。这人只是走过,并没有食用,我们用更直接的方法。游成提取南天竹的汁液,焙干之后,藏在一个细小的竹签里,就埋在我身前两丈左右的地上,放了大概三、五十根竹签,用了一百余株南天竹。这本是给胡圆准备的,现在也不算浪费,还有好多剩下了。
吩咐下去,先捆起来,一人先来一鞭子。只要是都动手了,就算同罪,到时候就不会有人说出去。
胡圆啊胡圆,还真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儿子在我手里,自己不来救,还找了个替死鬼。朱祁钰知道了一定会更恨我,但是这件事,胡圆也有极大的责任,不知道他能不能活得下来。
先转移吧,要是朱祁玉派大军来,我们这几十个人,总不可能公然跟朝廷对抗。
其实也没有走多久,我们一行几十人也比较好隐藏。就在半山腰,掘地挖了一个坑道,就地躲藏。其实是期盼着,如果胡圆带人来搜山,我们正好可以以逸待劳,逐个击破。
“师兄,人来了。”
这是弟子回禀,却不是向我,而是向游成。约莫一个月的接触,还是没有能让他们放下戒备。这样也好,只有这样“不知变通”的性格,才能让我觉得他们不会轻易的背叛。
“几个人,到哪儿了?”
“几个人,到哪儿了?”
我先问了,那个弟子没有回答我,游成怕我尴尬,自己也问了一遍,那弟子才回答。
“约有两三百人,都是爵门的弟子,带头的正是爵门门主胡圆。”
我低头思忖一下有什么对敌良策,弟子们就乱套了。
“我们疲门才二十几个人,剩下十几个是火门弟子,他们门主早就仙去了,现在他们怎么可能帮忙!”
“是啊是啊,他们不投敌就不错了。”
“那可不一定,万一他们炼出什么神丹,修行出了什么神奇的法门,说不定可以对敌的!”
弟子们七嘴八舌,乱作一团。
我还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的。本来在仙阁总堂的时候,这几十个人制住那比起他们多几倍的人都没有这个反应,很是从容啊,怎么现在是这副样子。
游成不愧是疲门使者,一句话就点出了问题所在。他们怕的不是人多,而是胡圆,和他的心狠手辣。
这时候语言的力量不可能战胜内心的恐惧,只能用实际的战果来挑起他们的战意。
我和游成私下交流几句,分头出击,披上了这几天特意制作的衣服,谁都没有带人。
这衣服吧,就是普通的麻布衣服,上面沾满了无数的树叶碎屑,在林中可以隐蔽的话,起码在夜里,是完全找不出人的。
那就夜里行动吧。
这一行人没有分开,聚拢在一起搜山,一直到夜里,也没有寻获蛛丝马迹。从埋伏的地方爬起身,扔几块稍大一点的石头到他们的方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有一队人脱离了队伍,想我这里追来,我转身就跑,没有一丝对抗的意思。
还没追出多久,游成也起身,效仿我刚才扔石头的戏码,吸引了大队人马朝他追去。刚刚伏地摆脱了追兵,梅开二度,不断重复拙劣的方式,将他们打散。
胡圆不在其中,这既是让我们的行动更简单了,又是让我们担心这个人隐藏起来,有什么图谋。
大的队伍约莫三十人左右,小的队伍也就五六个人,花了半个晚上,把这些人分成了十几个队伍。疲门弟子现在自然是不怕了,在游成的带领下,趁着夜幕的遮蔽,逐一击破。
等天光大亮的时候,胡圆带来的人,一个都没死,全都被药倒、捆住,我们这三十几个人也无一死伤。
那就只剩胡圆一个人了。
一阵黑风闪过,倒下了一片人。还能站起,保持清醒的,也就只有我和游成了。说黑风还不准确,是一身黑袍的胡圆,也不知道从疲门偷了什么药粉,把那些人都迷晕了。
此时此刻,复仇,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