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村民躲得远远地看着,木桌后方站着一个身材细高的男人,戴着帽子,脸上缠着一条深棕色的手织围脖,捂了个严严实实,看不出本来面目。
他将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了,然后拿出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在手中掂了掂。
感觉到死期来临的肥猪更加疯狂的扭动,被绳子绑住的嘴里发出阵阵嚎叫。
寒光一闪,杀猪刀刺入肥猪的脖颈,肥猪剧烈扭动了两下,眼看着就要断气。
就在众人都以为任务完成的时候,肥猪却忽然回光返照,奋力踢腾起来,从桌子上滚落,挣开了绳子就往外跑。
肥猪疯了似的撞开院门,直接朝着许知念冲了过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许知齐的第一反应是将妹妹护在了身后,然后闭上了眼睛——这无疑是坐以待毙。
许知念反应极快,夺过哥哥手中的酒瓶,朝着猪头狠狠挥了过去。
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肥猪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断了气。
许知齐听到声音才睁开了眼,血刺呼啦的场面让一向文质彬彬的他差点吐出来,可许知念的面色却很淡定。
细高的男人从院子里走出来,不疾不徐地蹲下,确定那猪断了气,拎起两条腿,将猪拖了回去,全程都没看许知念一眼。
堂堂宋一刀竟然一刀没捅死,当众掉了链子,这让在场的人瞠目结舌。
可当着他的面,谁敢说出半个不敬的字儿?
“宋师傅,你别当回事,去年我大舅子杀猪,差点被猪给拱死了,你看,你一刀下去,猪就死得差不多了,这次失误,主要是怪猪!肯定是气管子长歪歪了!”
“可不是咋地,一般人没这技术,隔壁村张老拐你们知道吧?他杀了一辈子猪,上一回,捅三刀,猪还满院子跑呢。”
“要说宋师傅就是厉害!手工费贵点,那也是情理之中。”
第三个说话的显然是猪的主人,点头哈腰地过去奉上了几张人民币。
“卸开?”缠着围脖的屠夫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能卸开那最好了,劳烦宋师傅。”
“卸开的话,板油一半归我。”
屠夫的语气并非商量,他也不管人家同意不同意,便快速划开猪肚子,干脆利落地将猪肉和猪下水分了。
这个年代,农村人还没感觉到富裕的气息,板油可以制成荤油,是家家户户都稀罕的好东西。
眼看着一头肥猪一半的板油就这么到了屠夫手里,雇主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敢怒不敢言,不,连怒都不敢。
那可是人人闻风丧胆的宋一刀,谁敢挑事儿,不要命了?
肉分好了,几个人走出院子,看到许知念和许知齐站在门外,都吓了一跳。
因为角度问题,刚才许知念用酒瓶子打猪的事儿只有屠夫和许知齐能看见,院子里这帮人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啥,还以为猪跑出去之后自己断了气。
“呦,这不老许家的宝丫么,脑子里的水排干净了吗?”
说话是猪主人,语气带着讽刺的意味——老许家穷,人又老实,在村里是人人都敢欺负的一家,被编排几句是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