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薇没了帕子,绞着自己的手指,抿了抿唇后看了眼元母,眼中已经含起泪花:
“阿兄心悦那姑娘,却碍于身份无法亲近。每逢云楼休沐,他便让我去给织花送信……那日出城,便是阿兄求我送织花走的。”
“后被追上,织花自是要被送押回云楼。阿兄不知寻了何人疏通,这事便就此作罢,我却被扣上了个与人私奔的罪名。”
“他为着一己之私不顾我的名声,这等人,凭何为人兄长?”
初时,元薇的声音还带着些许颤意,说到后来,大抵是心中委屈非常,她便越说越顺了。
元母不再挣扎,她呆滞的看着元薇,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元夫人垂首抹泪,大抵是早已知道这事的。
媱嫦的手有些冷。
之前的种种疑虑总算是有了解答。
这便是织花以教习之身被赏至宁府做舞姬的缘故。
这般丑事,云楼自不会留她,便是为着颜面不曾当众处罚,却也绝不会让她好过。
宁府却也不敢留她,急着把她嫁了出去,便也是担忧她会再跑,扰得宁府不安生。
不过——
既是与织花情深如此,元芜怎会杀她?
媱嫦在元家又翻找了些时候,没寻到什么线索便离开了。
关上门的那一瞬,她便听到了元母撕心裂肺的痛苦声。
她的脚步未停,略微摇了摇头,便快步往绣止府赶。
有些事,恐怕只能回去问程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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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坊,长公主府。
偌大的长公主府内静谧非常,来往的宫人脚步轻缓,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
触目所及无不精美华贵,便是踩在脚下的汉白玉石阶都由巧匠雕刻出朵朵莲花。
万字菱花窗后的紫檀美人榻上,白嫩的皓腕枕着嫣红的团花苏锦软枕。腕间一只掐丝嵌宝翟凤镯,迎着冬日暖阳熠熠生辉。
枕上的美人细眉入鬓,眉间一点朱砂痣媚而不妖。她的眸子缓缓张开,瞧着窗外的人,她笑了。
朱唇微挑,她缓声道:“宁大将军倒是稀客,怎的?也是来寻本宫状告绣止府的?听闻他们把宁府闹得很不安宁呢。”
她的声音极柔,娇美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嗔怪似的埋怨,没有半分权倾朝野的气势。
宁浮立于窗外,垂着眼睛看着墙缝:“长公主明鉴,绣止府此行实乃职责所需,犬子之死亦与他们无关,臣并无怨言。”
“哦?”
褚琏轻轻撑着身子坐起身,她伸手推开窗,顽皮孩童似的以双手撑着下巴,一双似能勾魂夺魄的美眸紧盯着宁浮:“你当真一丝怨怼也无?那可是你的长子。”
“为兵者,不与亲王同辇。犬子与平康王交往过密,本已是死罪,今日死于歹人之手,虽不该,却也并不委屈。”宁浮一字一句说得利落干脆,没半分伤怀模样。
“放肆,”褚琏扬起下巴,“三皇兄怎会如此不知分寸?你污蔑皇亲,该当何罪?”
宁浮一掀衣袍,直挺挺的跪下。
他仍盯着那处墙缝,朗声道:“臣亦是今日方才知晓,程司丞在犬子院中搜到了他与平康王来往书信,此事绝非臣妄言。”
“哎呀,那是我方才冤枉你了?”褚琏浅笑着,一双凤眸弯成月牙。
“长公主明察秋毫,是念及兄妹情分才有此询问,臣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