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莫点了点头。
“楚大哥,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太后为何救下你和楚亦,还将你们和圣上一同抚养长大?”说起往事,朱影见他眼中仿佛蒙了一层寒霜,脸上又更阴郁,连忙握紧了他的手。
“太后深谋远虑,我与楚亦都是她的棋子。”楚莫低头看着她微微一笑,笑容中却有些不易察觉的苦涩,“永王之乱,太后想必早就看在眼里,这次是时机到了,便抛了个由头给我,让我替阿研除了永王和萧太妃。驹九他们亲手捉到的那两个苍山派弟子,恐怕也是太后送给我的。”
来大唐这么久,朱影最大的感觉就是身不由己、力不从心。
很多事只能按着写好的剧本走,剧本之外的东西,哪怕你看见了,也只能装作没看见,毕竟口说无凭,即使有了凭证,也是形势比人强。
他们总是碰上这种事。秦家的案子也是,他们抓住了冯宇和赵煊,却只能任由谢晨隔岸观火。这次的案子,他们抓住了萧长忆和吴治这条线,却只能对太后那一条线视而不见。
就像净一大师所说,此事上及天家,下至江湖,牵涉太广,楚莫孤身奋战,再查下去会引火烧身。
“你说圣……”朱影左右看了看,怯怯地问道,“研大哥他对此事是否知情?”
若是李研知道太后对楚家做出如此残忍的事,不知会作何感想,将来又要如何面对楚莫?
楚莫低着头,嘴角淡淡地一勾,“阿研应该是不知情的,当年他还年幼。此次太后让我除掉萧长忆,昆仑山那边却是不让我插手,我派去的人总是中途折返,应该就是不想让我见到苍山派的掌门。”
“只要苍山派的掌门说出此事是受太后指使,到时就真相大白……”朱影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你可要追查?”
“罢了。查出来又如何?”楚莫摇了摇头,“我若是孤家寡人一个,也不怕捅破了天。但是现在有你在,我对这安乐的尘世也……有了不舍。”
“永王他是怎么死的?”朱影低头将脸伏在他手上。
那天她回宫之后,就再没听说过有关永王的事了。
“永王起兵之事本也计划在这几日,他手下的副将苏凛将军是我们的人。那日我看了你盗出来的信件,手里有了萧长忆和淮西节度使勾结的证据,当夜就通知苏将军拿人了。”楚莫顿了一顿,又蹙眉道,“但我不知道,苏凛直接将人杀了,又按住消息。这应该……也是阿研和太后的意思。”
“你们有了吴治与萧长忆串通的证据,为何还不动淮西节度使?”朱影想起刚才李研的意思,好像是暂时不打算动手。
“有证据也要讲实力。沧州距长安千里之遥,若是仓促用兵,没有胜算,反而要伤了自己的元气。何况萧长忆死前,一人扛下所有罪责,并没有供出吴治,永王之乱又早早被扑灭,并没有牵扯出吴治。”楚莫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我猜阿研也是想再拖一拖,待准备充分再用兵。”
“可是吴治如今必然有了准备……”几颗细小的柳絮自窗棂飞入,粘在朱影的纱帽上。
“即便没有萧长忆的事,沧州那边也是防着长安的。不过眼下永王已死,吴治没有可拥立之人,他毕竟不敢自立为王,还是要敬着长安几分。”楚莫耐心地帮她将头上的柳絮除下,“跟我去沧州,你可害怕?”
“怕?”朱影调皮地一笑,“你忘了我是沧州人?回老家有什么好怕的?”